“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呢。”正是琉璃村村长的老人将双手负后,仰望着客栈那已是残破不堪的棚顶,语重心长地呢喃道:“大家都等着呢。”
“村长,天冷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今晚您可是要主持篝火晚会的,这儿这么冷,要是一会儿着凉了可就麻烦了。”一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从后头跑上前来,一边将自己那份稻米连带着村长的那捆一并举上草堆的最顶峰,一边好心地提醒道。
“好好,咱回去,回去。”老人刻意侧过脸,等到面上的悲戚不再那么明显后,这才重新转向那位年轻人,点头答应道。
一老一少的身影就这样渐行渐远,迎向那逐渐燃起璀璨火光的村中广场。
琉璃村每年秋天都会举办这么一场名为“金天”的篝火晚会,既是为了感谢上苍的恩赐,又是为了给村里的居民们提供一个认识彼此的机会,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由于金天往往都是在秋收的最后一天举行,其规模之庞大,也就自然可想而知了。在琉璃村里,金天的声势之浩大,甚至超过了别地过年时的热闹非凡。
当足有三人高的圆木燃起明晃晃的火焰,早早换上家中最为昂贵的衣装的居民们旋即齐聚一堂,围坐在那团象征着秋瑟瑟的金焰,按照一定的节奏拍起手来,清唱起乡里的歌谣。
“夏日茫茫,天上朵朵云霞亮;秋风送爽,田中一片金黄黄……”
“……琉璃男儿哟,俯身拾庄稼,琉璃女儿哟,抬手捡嫁妆……”
乡歌从齐唱变成对唱,又从对唱化作轮唱,就算是正牙牙学语的小朋友,也被他们的父母齐力于爽朗的笑声中给捧了起来,参加了那一场不论逻辑,不求歌技,只为欢愉的歌唱。
金天年年能够拥有那无比其乐融融的氛围,很多时候,都是由这个全场俱欢颜的放声歌唱所炒热的。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当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下一位的身上,并期待着接下来的他或她究竟会唱出什么样的歌词时,没有人会留意到,此时此刻,在那堆积如小山的金黄稻田前,竟不知不觉地出现了一道戴着天蓝色面具的修长身影。
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天外访客穿着蓬松如雪的衣物,只露出右脸的面具此刻正朝向远方的火光飞舞,纵使在深夜亦同样神采奕奕的眼眸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她缓缓抬起手,借着偶然飘飞的光晕,依稀可以看出其掌中的伤痕累累。雪白的粗袖轻飘飘地挂垂在她扬起的手臂上,却是由此在其额间带出一阵短暂的蹙眉。
尽管疼痛难耐,可她仍是咬牙坚持着把右手放在了那座由稻草搭成金山之上,感受着那稍显硌手的粗糙触感,隐匿在面具之下的嘴唇显出一抹僵硬的笑意。
“谁在那里!”恍然间,一声惊呼划破晚间的宁静,应声望去,见到的是一支由六位孩子所组成的“冒险队”,为首的那个大男孩约莫九岁,此刻正高举着火把,扬声叫道:“快报上名来!”
白衣并没有理会大孩子的厉声命令,只是抽出一捆稻米后便当机立断地转过身,闷头扎进了暗夜中的竹林,借助着深幽夜色的完美掩护,她很快就在孩子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