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被人冷落一旁的雪兔全然没有流露出一点点那被无视后所应该有的幽怨,用后足站立的白兔捧起毛茸茸的前脚,搔了搔自己的耳朵,一对通红的宝石眼眸闪烁着极具灵性的满意。
掠闪的荧光既是对于陈芒那勇敢迈步的肯定,亦是在目睹雪儿打开心扉后的放心。
雪兔仰着自己的三瓣嘴,倦意由心底开始蔓延,强忍着那昏昏欲睡的疲惫,它努力挪动自己肥硕的身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雪儿的脚边,四足趴地,两眼也仅仅只是稍稍一闭,便立马踏入了空幻的梦乡。
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中的陈芒一直等到白兔连同意识都一并陷入沉睡后,才将心里头的恍然大悟浮于言表之上,面上那一闪而逝的微笑在今日,只有他自己一人知晓。
一夜未眠的雪儿在经过这一次的完全放松后,不一会儿便趴在陈芒的肩上步了白兔的后路,泛起浅浅的鼾声。陈芒的心间也因而弥漫出一种他此时还无以言喻的悸动,不过,应顺着下意识的驱动,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光着脚丫子的银发女孩,同时将不论是脚步抑或呼吸声在内的全部声音都竭尽所能地降至最低,向那正虚掩着的房门踱步走去……
偌大的南溟京畿鱼龙混杂,依仗本事行走于江湖并最终死于市井之中的法外狂徒有,凭借无与伦比的口才在四方斡旋并最终能够独善其身的商人有,仰仗高贵出身而处处行事都飞扬跋扈的贵族更是数不胜数。
就是这么个混杂了多方奇人的国都,偶尔出现一两个满身浴血,在人群当中跌跌撞撞的冒失家伙,早已司空见惯的过路人也不会为之感到多少的惊奇,充其量也就是掩鼻躲开那阵腥涩的血气,绕个道走而已。不会有人向他施以援手。
高贵者对其不屑一顾,低贱者怕因此惹祸上身。
披头散发的他强忍着因遍体鳞伤而带出的天旋地转,在国都之中四围碰壁,一路上的踉踉跄跄有好几次都险些让他直接倒头磕在坚硬的石板路上。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转过无数个街角小巷,他总算是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幽深的小巷,两旁拔地而起的建筑犹如通天的阴霾,连高高在上的骄阳,也难将其光晕洒入这片隶属于深暗的土地。
已是走投无路的男子向路边啐了一口含杂着猩红的唾沫,而后便以染血的单手搀扶在墙壁上,在拉出一条纤长红线的同时,义无反顾地进入了那个生死尚不得明的暗巷。
阴森直至尽头,便出现了一个手提煤油灯的修长身影。借助那摇曳的火光,男子的五官都只是依稀可见,可唯独其耳垂上悬着的那一对淡青色挂坠,却是愈发璀璨耀眼。
等到满是伤痕的来客再走近了一些,前者这才发现原来在男子的身边还有一位高大且魁梧的身影,宛如雄鹰般凌烈的眼神哪怕置身于深幽的黑暗,仍然锐利如剑,直刺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