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傲娇就不是您了。

一些人互道家常，嘘寒问暖的，今嘉树就像一个添茶小弟一样，端着老爷子的西湖龙井，给这添添，给那添添。

今洺小口啜茶，很开心地看着哥哥跑前跑后。

今楠楠天性开朗，而且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性格好长得又投眼缘的小孩竟然是自己的侄女，自然是问个不停。

在哪里上幼儿园呀，喜欢吃什么零食呀，喜欢什么衣服呀，平常都玩什么啊。

等到今洺说得口渴得喝了第三杯茶的时候，今业终于冷冷开口道：“我说你怎么话这么多啊，你是不是要开儿童用品商店呀？做市场调研都没你这么仔细。”

今楠楠也不理他，又给今洺拿过来一个金色麋鹿的小护身符，说：“橙子呀，这是姑姑给你的礼物，收好，戴在身上，可以辟邪的！”

“哼！”今业摇摇头，对老乔说：“就信这些，你看啊，嘉树从小也是被她塞那么多护身符，有啥用啊你说？”那表情，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今嘉树揉了揉自己凌乱不羁的发丝，又如梦方醒把它们压平，听到这儿，疑惑地望天：我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今洺又护兄狂魔上线了。

“哥哥说，他小时候表现可好了，大爷爷总是给他玩具玩，大爷爷对他特别好！”

今业一言难尽地抬起拐杖，又放

下拐杖。

今楠楠抿嘴笑笑，拍着今洺的手给她解释：“橙子说得对，大爷爷确实很喜欢你哥哥的，小时候他最关注你哥哥了，你知道吗，你二伯家那两个双胞胎娃加起来都没有嘉树挨的打多。”

今洺：“哈？”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眼心虚得不敢看她的今嘉树，天哪，这哥哥，居然骗她！

还说自己没挨过打呢，啧啧！

“还有啊，你哥哥小时候皮得很，有一次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大爷爷的衣柜给弄得乱七八糟，你大爷爷啊，那天就给他喂野菜吃，嘉树还不如他老爸呢，朔城能吃两斤，他就只能吃一斤半！吃完野菜，你大爷爷就让他把衣柜里的衣服给叠得整整齐齐，我记得嘉树当时是一边憋着眼泪，一边熨衣服的吧！”

今嘉树已经偏过头去，一副“别找我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今洺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早上抓着她的小蝴蝶结整了一遍又一遍，敢情是受过童年创伤啊！

—

快到晌午了，今洺饿得肚子都叫唤，她悄悄地对今嘉树说：“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哥哥答道：“大爷爷什么时候吃饭，我们就什么时候吃饭。”

今洺刚想问“那大爷爷什么时候饿”，结果就看见今业笔直地站了起来，接着将拐杖树在地上。

“大爷爷那个拐杖看来只是为了好看的吧，就像魔法少女变身那样，他根本就不用拐杖就能站起来，好厉害哦！”

……

今业淡淡地瞥了两兄妹一眼，对老乔说：“上菜吧。”

今嘉树也面如菜色。

“哥哥，我们真的要比吃野菜吗？”

“大概吧，所以你加油吃，争取吃个两斤半！”

今洺看了看自己小小的、充满弹性的小肚子：“可是橙子吃不了那么多东西，还是哥哥你厉害，能吃一斤半！”

……

“可是大爷爷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今嘉树也纳闷儿地看着刚刚突然宣布开饭、又穿起外套的老头子。

“上菜了，你们先吃吧，我出去一趟，老乔也在家里吃吧。”

老乔一副了然的模样，跟今楠楠对视，发出“果然如此”的画外音。

今嘉树：你们在干什么啊我怎么什么

都不知道？

今业拖着拐杖，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一眼，手指轻指了一下今洺，“让你妹妹也跟我来吧。”

今嘉树：“啊？你们要去哪里？”

他眼巴巴地看着一锅、一盆、一碟、一碗许许多多绿油油的东西被端到桌子上，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映绿了。

“啊这么多菜。”他举着筷子，看今洺缓缓起身，穿上自己薄薄的粉白色外套、戴上自己的绒帽子，开开心心地离开这个绿光映照的餐桌。

“他们去哪儿啊？怎么不吃饭？”今嘉树问今楠楠。

今业在出门前哼了一声，话声里蕴含着无尽的套路：“谁说我要在家里吃饭的？”

“啊？”

今楠楠已经是吃素十级学者，只差一步皈依佛门那种，她神色平常地夹起一根菜叶子，语气也很平常地说：“他们出去吃。”

“啊？出去吃？”今嘉树的眉毛拉得很长。

今洺高兴地挥手说：“姑姑再见，乔爷爷再见，再见！”

“橙子再见！”

今嘉树则很不安：“大爷爷没说要带今洺出去吃啊，万一这……”

“嘉树，你多吃点，你大爷爷又不会吃了今洺，放心好了，这老头，皮得很呢。”今楠楠将一根苦菜放进今嘉树的米饭上。

他觉得自己心情就好像米饭上那根苦菜一样，没有依靠，顾影自怜。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

今洺哼哧哼哧地跟在大爷爷的身后。

“大爷爷，我们去哪里吃好吃的呀？”

今业拄着拐，悠然自得地迈着四方步，那架势就好想去秋游一样。

“什么好吃的，小小年纪不要老想着吃好吃的东西，要学会生活。”

“啊？”今洺听不懂，自惭形秽地低下脑袋，不行，她的思想觉悟水平还是太低了，作为大爷爷的饭友，任重道远啊！

—

今洺本以为大爷爷肯定是要带自己去一个什么翡翠大酒店那样金碧辉煌的地方吃午饭，没想到他们来到这个园子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在村口，大爷爷还跟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攀谈几句。

“秋收忙不嘞？”

“忙嘞！忙得要死嘞，您今天不是自己出来啦，还带着个小囡囡？”

今洺从今业的大腿后面露出脸，喊道：“爷爷好！

”

“哎！乖得嘞！”

“忙吧忙吧去！”

今洺看着那个老农渐渐远去，而大爷爷的脸上浮现出微笑的神色，今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还是不是很确定。

她继续吭哧吭哧地跟着步子迈得很大的大爷爷走。

老头子一看就是经常健身，健步如飞的，哪里需要拐杖！身边不时经过几个行人，都是很惊奇地看着今业。

“诶，老爷子你今天带着的小囡囡是谁呀，长得怪可爱的咧！”

今业拿拐敲敲地面，嗓音洪亮地答道：“是我侄孙女呀。”

“云爷爷好！”“诶，你好你好，小姑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