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魂未消,自然尘缘未断,而这具躯壳的主人本该昨日殒命……绿珠,九叔我没有夺人性命,只是,没想到会有噬魂鸟……要不是被它们打断阵法,你就不会丢了记忆……”
曾弋在心底暗暗摇头。错了,少年。跟噬魂鸟没有关系,是你整个都被人作了棋。
哪儿有什么绿珠?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个可以做你太奶奶的苍老灵魂。
桃舒还静静趴在殷九凤腿边。曾弋伸手悄悄对它勾了勾,它视而不见,而后干脆将头埋进两只交叠的前爪中。
殷九凤眼角泛红,顿了顿,接着道:“适才情急之下,我用了那个……咒,多半会惊动他们。若是被他们追来,我就……跟他们说你是我路上从妖怪手里救下来的小姐,欲为父母报仇,想到殷家拜师修行,你看好不好?”
“哦——”曾弋拉长了音调,仿佛在思考。少顷才点头道,“行啊,行。”
河水轻柔摇晃,曾弋好像突然想起来,“哎这位——小,嗯,那个,九叔,你能不能先给我解药啊,我又不会跑,这腿动不能动,难受得很……”
“解药?什么解药?”殷九凤有片刻疑惑,突然反应过来:“你腿还不能动吗?你被……下毒了?”
“那顿饭不是……”
“我没动过饭菜。”
曾弋暗道一声不好。
她凝神细听周围,发现船夫的鼾声已消失,竟连呼吸都听不见了。船身摇晃着,不知何时已脱开了缆绳,随波而行,到了忽沱河中央。
河水异乎寻常地徐缓,小船像是被无数只手托着,以一种诡异的稳当徐行于河中。
殷九凤与曾弋对视一眼,各自转向船舱两头,月光已悄然隐去,上下游皆只剩一片黑魆魆的模糊树影。
两人默然静对片刻,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临大敌般的神情。
殷九凤历事尚浅,些微紧张倒也正常。只是堂堂令弋公主,面对此番诡异遭际,想的却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