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几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治愈的毛病,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柔弱女子好好讲话,尤其是那种会哭的。不用说,几乎每次开口都能把人讲哭。
她就不爱哭。
自从她发现哭没有什么用,就再也不哭了。哭有什么用呢,平不了叛,除不了魔,也救不回人。有时间哭,不如该杀杀,该毁毁,该埋埋。
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才有哭的资格。若是天地间只剩你自己孑然一身,再哭又是哭给谁看呢?
牛车晃晃悠悠,却又前行如飞。曾弋一边啃馒头,一边望着道旁飞逝的树木残影。周沂宁啃完馒头,已经靠着箱笼安然入睡。燕草还在小口小口地嚼着,时而偷偷看看她。
曾弋叹口气,伸出手指正要擦过鼻尖,身旁燕草突然递过来一张锦帕。那锦帕不知藏在何处,历经艰难仍洁白如新。曾弋指尖颤了颤,不情不愿地接过。
车身震了震,周沂宁醒过来,正想探头相问。却只听师父与三师兄低声细语。“竟是此物……?”“如何……”“需加固……”
上山之路崎岖不已,箱笼高高堆起,却在晃动中稳如磐石,不得不说谢沂均驾车之术十分高明。穿过一段溪石裸露的半山干河,便到了太荒山门外。
曾弋下了车,忍不住回望那干涸的河床,天色未晚,另一边的山林却已有几分模糊。回过头,但见琼宇巍峨、恢宏气派的一座宫观耸立于前,正门左右各有照壁,上书“九天正道”“三界至明”八个大字。
掌门已上到一半,站在半途喘息。半空中落下个人,收了剑便急着上前搀扶。不是那柳沂人又是谁?
周沂宁还站在台阶入口等着她。曾弋紧走几步上去,燕草亦步亦趋,两手空空的主仆二人就这样踏进了太荒门。
进了门,曾弋才明白过来,这山为何叫太荒山,这门为何叫太荒门——太,荒,凉,了。
只见恢弘高门之后,却是一片荒芜杂草,杂草尽头,有一株孤零零的松树,倚峭壁而生,半边焦枯坏死,半边仍不屈地长出松针来。周沂宁给曾弋引路,见她望着那松树发愣,便好心提点道:“小师妹啊,这边走……那峭壁边去不得,你看那松树没,年年都要遭天雷劈一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听师兄的,没事儿别去那边……”
“那峭壁……也是雷劈的?”曾弋问。
“怎么会?”周沂宁摇摇头,“太荒山啊,山如其名,荒,那峭壁后都是山石,连根草都不长。传说早年极乐神君降神,这山上不知道有什么妖怪,神君跟它杀得昏天暗地,烈火真焰一焚,满山植物枯焦,就剩下一片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