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个“人”,实在有些为难。但看那打扮,却实打实是个描眉画眼、红唇粉腮的女子,一身红裙绿褙子,看着跟个灶神娘娘似的。
正是七娘。
曾弋忍不住问周沂宁:“她怎么长大了?”
周沂宁也是摸不着北:“……长大了看着,有点吓人。”
手掌大小时还不觉得,突然长成真人大小,那眉眼间的僵硬呆板,配上森然的眼神,就连始作俑者周沂宁都不敢直视。
厅中醒来的众人显然也没搞清楚情况,见状只敢交头接耳,不敢当场发问。却听七娘开了口:“诸位——”
这苍老的声音响起,厅内骤然安静。就连斜倚在谢沂均身上的梁力千也不由得一震。人群中的柳沂人“咦”了一声,也不管台上何人,只管穿过人群,朝曾弋处挤来。曾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并无受伤之状,这才放心地将他拉到身后。
“诸位仙友,”七娘描红的嘴巴一开一合道,“近日延请诸位莅临寒舍,皆因我姚氏一族,酿酒成痴,执念不消,祖传佳酿久沉于地,未得酒中豪杰赏识,故而请君浅尝,稍作品味。想来诸君皆有所得,不知这酒,可还入得了仙君们的眼?”
底下众人一听,心道酒是好酒,不过这请人的方式却闻所未闻。一想到自己一醉数日,生死不知,个个都不免惊出一身冷汗来。随即便有那大胆的道:“主人家酒是好酒,就是这请人的方式,下回可不好再用了——”
旁人便有一阵笑。这么说便点到为止了,如今身在何处且不知,台上那“灶神娘娘”若是被惹毛了,大家还有命没命都不好说。
七娘点点头,努力在唇边扯出一丝笑意。周沂宁胆战心惊地看着,生怕她将那嘴角扯破。
“阁下所言甚是,只怕是不再有下回了。”
此话一出,底下又是一片惊惶的沉默。什么意思?这就有来无回了吗?
七娘接着道:“不瞒诸位仙君,姚家所藏‘娑婆引’,除了桌上这一坛,其余已尽数赠予诸君品尝,天上地下,如今仅此一坛,便不好再作宴请了。”
众人松了口气。又有一老翁道:“不知主人家将我仙门众人安顿于此,除了品酒,还有什么打算?”
“老先生明察秋毫,今日唤醒诸君,也正是为着一事,要有劳诸君做个见证。”七娘朝老者发声处微微点了点头,“众所周知,八十年前,我姚氏一族惨遭灭门之祸,合家老小,上至八十老妇,下至襁褓婴儿,尽数被屠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