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城后,青桐只匆匆回家看了眼父亲,兄弟几个各有军务在身,并未得见。他哥扫了他一眼,发现他左手晚上露出一截红绳来,末端还有个小玉珠。

“哟——”他哥做了个嘴型,眉毛挑起来,一手竖着食指,朝他虚虚点了点,眼神里满满地写着:你小子行啊。

青桐双目圆睁,赶紧将袖子扯下来遮住红绳,对他哥惶恐地摇了摇头。

然而他哥留给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已经转身大步向前,只留给他一个龙行虎步却无端有些萧瑟的背影。

-

天公作美,今日未再下雨。

入夜时分,便听西郊兵士来报,称受灾民众都已安顿好,就是神像基座修复比较困难,恐怕要花点时间。曾弋陪国主和王后用了晚膳,两人一番殷殷叮嘱后,便叫她早些休息,不要误了明早行程。

晚风习习,曾弋穿过宫中细柳,荷花香味盈鼻。她朝宗庙望去,隐隐可见银光细网悬浮半空。星光从细网中洒下,是个静谧安宁的夏夜。

曾弋坠入梦境,恍惚中看见阿黛孤身走在夜色里,任凭她如何呼唤,也不见回头。她想起昨日所见,急得从梦中惊坐而起。

夜风吹动纱幔,她绕过屏风,赫然发现阿黛的床榻上空无一人。

曾弋困意顿消。她匆匆披了件外袍便奔出殿外。台阶上洒满淡淡月光,并没有阿黛身影。

连极乐也不见了。

她取下壁上长剑,飞身便往剑上去。此时已过三更,除了值守的宫卫,目之所及尽是一片黑暗,月光变得淡而薄,像不易察觉的呼吸。

只有宗庙上空,还莹莹有光。

她御剑而去,在大殿前落下。星芒阵在头顶徐徐转动,其下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随着其转动而微微起伏。

阿黛的身影梦游般往大殿走去,转眼就消失其中。曾弋一手按在剑柄上,突闻一阵扑翅声,极乐从半空落下,在她身前扇动羽翼,像是要拦着她往前。

“极乐!”她停下脚步,“极乐,听我说,我必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