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影子半明半暗,一边莹白浏光,一边黑气沉沉,在鼎口上空渐渐成型。
银光落到壁龛中的少女石像身上,像是突然被解除了诅咒,这些石像全都活了过来,抓起悬浮半空的兵器,飞动如影,朝殿中央扑来。
“殿下……”有人在身后唤她。
曾弋闻声,僵硬地缓缓转过身,万般不愿见到的人,此刻正跪伏在地上。
“太常……”曾弋的声音在风中颤抖,“你怎么……一夕白了头?”
半明半暗的巨影浮现在曾弋身后,像个巨大的图腾。风更烈,声更急,白衣少女们在半空便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了回去,七零八落地滚落在殿内,痛呼出声。
殷太常深深跪在地上,灰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他抬起头,眼神悲凉。“殿下,你不该来。”
宗庙外斗转星移,飞旋的狂风吹走了暗夜,弯月如飞轮般划过天际,黄云漫卷,飞速流转。酣眠的人们尚在梦中,不知此刻天已破晓,还将暗淡天光视作一切尚早。
宫中侍卫循声而至,远远地便见宗庙被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光芒之中。
山崩地裂般的声音从遥远又遥远之处传来,整座皇城都在微微颤动,仿佛地下有恐怖的巨型怪物在觉醒。云与云相接,不见闪电,只有低沉的闷雷响彻大地。
银光忽而化作黄光,照得殷太常苍白面色也有些发黄。他膝行数步,跪在曾弋身前。
“殿下,杀了我!”
“哈哈哈……”
一阵仿佛来自苍穹的笑声,从宗庙上空轰鸣而下。无咎鼎上空的巨影,此刻已清晰可见——莹白的一半如神明,眉眼清澈,额间半点朱砂;黑沉的一半如恶魔,瞳孔血红,嘴角挂一抹邪笑。
宫中侍卫们的盔甲与戈矛之声传来,曾弋心头一沉,便要出声喝止他们。
不要来,不要过来送死。不要来!她在心头默念,足尖一点,便要飞身出去。岂料殷不易一把抓住了绿影的剑尖,乘势就要往自己胸膛扎进去。
曾弋下意识地想要往后收,又怕绿影剑锋划断他的手掌。二人在拉扯间僵持,便见那半神半魔的身影将袍袖随意一挥,无尽细沙随风而去,一阵诡异的朦胧黄沙转眼迷住了曾弋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