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曾弋跟不上殷幸的思路。

殷幸斜了她一眼,“也对,从前你也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

“……”曾弋压住火气,道,“救人还分什么男女?”

殷幸面色有些不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既然喜欢这样,好歹也注意下,天天跟你那几个师侄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殷九凤站在墙边,将那跌倒的人扶稳,心头浮起无数困惑。明渊君什么时候也会管闲事儿了?看他老人家那样子,好像对人家师叔跟师侄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挺有意见。

真是怪得很。自打碧勒镇见过这位曾仙君之后,明渊君就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难道——?他转眼看向曾仙君,却无意间瞟见了她袖口处扒拉出来的一张纸皮人脸,此刻正瞪着双瞳仁大得有些过分的眼看着他。

那一动不动的眼睛里,有期盼,有埋怨,还有一丝失落,瞪得殷九凤心头咯噔一声响,像是漏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然而没待他琢磨出味儿来,眼前人影一晃,曾仙君已经一语不发地回到了她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师侄身前去了。

“走吧,”曾弋从周沂宁手中接过娑婆,往背上一系,“我们得赶紧找到燕草。”

风岐点点头,从始至终没有再看过殷幸一眼,跟在曾弋身后去了。

安乐大街上挤得水泄不通,人源源不断从街道两侧的小巷里涌出来,跟着杂乱的大队人马往城外奔去。鸿福客栈里原本袖手看热闹的人,此刻也开始心慌慌,收拾行囊加入了出城的人潮。

还在逆着人流锲而不舍前行的,就只有那些失魂落魄之人了。曾弋一行跃上房顶,循着人潮反向潜行,不出片刻,便见到了人们口中所说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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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城中,有安乐、永宁两条主街,一横一纵如城之主脉,在城中心交叉。两街交汇处,便是城中最为繁华热闹之地。长街两侧,街灯连夜不灭,酒楼绵延,亭飞如鸟,中有美酒盈樽、珍馐万千,间有丝竹声声、莺声燕语,本是城中豪富最爱的销金窟。此刻从半空中望去,却只见一片花灯颓败,满地狼籍,楼阁倾颓,碧瓦垮塌遍地。许多人见势不妙,已经卷了细软仓皇出城,也有许多不怕死的,犹自缩在屋瓦之后张望。

两街交汇处已深深凹陷下去,呈一方形水池,东南西北沟渠而来的水流,正汩汩灌注其中,盈盈绿波,映着周遭摇晃的花灯与远山顶上一闪而逝的白光,显出一种惨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