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入冬了,国主和王后御寒的棉衣还需添置,棉被还得再备两床,山里冬天冷,炭火倒可以自己砍,但是过冬的粮食总要先备些吧……天一凉,山上那些大家伙也都躲着不出来了,我们上哪儿捕去?”

曾弋擦了擦鼻尖,做出专心聆听的样子。

“所以啊殿下,趁着天还没凉,我们得多抓些猎物换钱,不论大小……”

“青桐,我记得你从前没这么多话的。”

“……”青桐将眼神从正在算数的手指上移开,转头看着曾弋,“殿下,不要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您不能再动不动就将猎物放生了……这么放下去,我们可过不了这个冬天啦!”

“噗啦啦——”一阵振翅声响,曾弋赶紧朝声音远去的方向一指,“快!青桐,那边!”

不待曾弋话音落地,青桐已如一道青烟般消失在半空里,追着那群不知是大雁还是鸦雀的鸟儿去了。

曾弋抬起手,接住了半空中落下的一根彩色羽毛,一颗心陡然酸涩发疼。从前在沥日山顶,她也曾带着极乐,像这样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翔。

时过境迁,不到两年,极乐已葬身不知名之地,而她,也再也不能御剑飞行。

飞鸣安静极了。像一柄从未觉醒过的宝剑,寂静又沉重。也许从父王告诉她真相开始,她就失去了举起飞鸣的力量。

是青桐将飞鸣带出来的。

出城那日,正是除夕前夜。城中火光漫天,皇宫被不知何人一把火点燃,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方才熄灭。这光焰之盛,她们停停走走直到鹧鸪山脚下,回望天际时,仍然依稀可见半边红光。

天祝国的子民们在这一年除夕踏上了改朝换代的历程。火光熄灭后,繁盛数百年的天祝国从此在这世上消失无踪,一个新的名叫中州的国家建立了。

也是在这火光映照中,昔日的国主、王后和令弋公主,站在通往未知的岔路口,决定抛下过往,遁入飞雪遍天的鹧鸪岭。

大雪掩埋了她们的足迹,也让追兵失了方向。故国皇室仅剩的三人,化身为遍布中州国境内大小关卡的通缉画像,在冬去春来间,成为一段早已失了色的符号。

“一人便可换金珠十槲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人们看着布告上的画像,在纷飞大雪间相互议论。

然而布告上的人,却好似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冬天过去了,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就连秋天也要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人汇报她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