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道:“是,地动时声如闷雷,天地皆为之变色。”
曾弋明白过来了,周小江讲过这一节。“黄沙城便是在那一次地动中出现的吧?”
“正是。”
“我有个疑问,”曾弋道,“据周小江所说,佛塔乃是地动当日与废墟一同现身,为何当日荒城中房屋皆已颓圮不堪,这塔却还这般完好?”
“因为……佛塔最初修建的目的,就是为了镇住其下的鬼兵怨灵,故而修的时候,也的确花了些功夫。”
的确很花了些功夫。
曾弋回想起那风声中诵经般的铃声,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心中不由自主要将这佛塔的修筑者与那坑杀众将士的国主划清界限。“也不知当日是何人主持修筑……他若是知道前因后果,定然不愿以佛塔镇压,说不得还会开坛祭法,超度众将士亡灵……”
极乐没有开口,曾弋却感觉到他转头看着自己。
“我只是觉得,心中有着这样佛塔的人,一定心怀虔诚信仰,怜悯世间众生,断然不会与那国主同流合污……”
极乐的目光一刻不移地望着她,曾弋感觉手心里那阵柔软的刺痛又蔓延开来。
她伸出左手按住右手心,轻轻呼出一口气。“只是不知他后来得知实情没有,若是不知真相,糊里糊涂过完一生,倒也算幸运,若是最终得知,想来会很痛苦罢……”
“嗯,也没有痛苦太久,得知真相后没几日,他便被国主杀死了……死状惨烈,却算得上罪有应得。”极乐的语调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曾弋松开手,正色道:“极乐,话不能这么说。只是修了一座佛塔而已,谈不上罪有应得吧,何况他的初衷乃是镇压恶灵,只因他被人蒙蔽,无意中犯下了错……比起我来,已经好太多了。”
“不,殿下,是你比他好。”极乐道,“盲信盲从又如何,被人蒙蔽又如何,他所犯下的罪责,并不会因此就能减轻多少……”
“极乐!”曾弋觉得在这一点上,极乐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好像非要将那筑塔之人订上耻辱柱才肯罢休,“你若这样想,那我也是一样罪该万死了。”
极乐一听她这么说,好像突然回过神来。“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与他不同,你为的是你心中的道,而他,不过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