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又再一次听到了那春雷般的闷响。只是这一次,那响声如此之大,绵延如此之久,任谁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它并非来自春光明媚的天空,而是来自于脚下颤抖中的地面。

曾弋望向极乐,尽管隔着白纱,她也能感觉到极乐目光中的凝重。

“我去去就回。”极乐留下这句话,转身已消失在院中。

-

春日的暖意抵达不了佛塔之下的洞崖中。

唯一能抵达的,只有穿透佛塔窗棂而来的光。但有光就已足够了。

光线照在苍老的净空身上,他的胡须已经很长了,像井边榕树细软又蓬松的气根,被日光勾勒出凌乱的形状。

若细看时,便能发现胡须上沾着的殷红血迹。

“你……过来,”他向身前跪着的青年道,“可都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世间万千缘法,于我皆为过往。此身愿入空门,起善心,动善念,修善法,结善缘。”地上的青年沉声道,正是齐燕来。

“跟着我有什么好?”净空咳了两声,齐燕来想要起身,被他用手势止住,“我大限将至,即使收了你,也教不了你多少……你,可还愿意?”

“弟子愿意。”

“如此,便好。”净空点点头,“你来。”

齐燕来靠近净空,只见他双手悬于齐燕来头顶,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便见后者满头乌发,尽数跌落在地,三千烦恼丝,纠结盘旋如指爪。

这画面为何如此熟悉,竟像是在何处见过一般?

齐燕来埋头盯着地上的乌发,恍然间失了神。

他耳际响起了一串轻快的笑声,还有少女带着笑意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