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弋提着剑从屋中走出来,树下君臣二鸟便停下了话头。
她对用什么剑并不讲究,手中剑是申婆婆做主,从满库房的刀剑中取出的一柄长剑,名唤灵蛇。此剑轻灵,剑鞘上有鳞片状的纹路,令鸟望之胆寒。
“殿……殿下,”李大满朦胧中见到了那剑鞘上的蛇鳞,吓得往后一缩,“您……手中拿的什么?”
曾弋又用轻纱蒙住了眼,却并不是看不轻,而是为了挡住狂沙迷眼。
“七翁给我的灵蛇剑,”曾弋答道,随后转身看向极乐,“极乐,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风沙……有些怪异,城门楼上有人守着吗?”
“现在守着的是张复古,”李大满赶紧道,“我刚下来。”
他话音未落,一道闷雷突如其来,震得三人脚下剧烈颤动。那颤动久不停息,雷声也轰然作响,连绵不断,像是沙土下有什么在喷涌而出,不断推挤摇晃着本就不稳固的沙土地。
曾弋心头一跳——来了。
巷中屋檐在巨震之下摇晃起来,不知谁家挂着的风铃,在黄沙中发出混乱的铃响。
紧接着,曾弋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惊呼与小儿的号哭。隔壁院中的马儿好似受了惊般,又是踢腿又是嘶鸣。城中乱作一团,犹如粥水滚沸。
血腥的记忆伴随着小儿哭声重新浮现在她眼前,她双目一阵阵发昏,眼前图景忽明忽暗,她咬牙拼命睁开眼。
巷中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人们纷纷奔出屋檐之外,在滚滚风沙中面面相觑。几天前那个不着四六的少年所描述的场景,在他们眼前闪现,好似沉睡已久的恶魔忽然睁开了眼。
“先是血月,再是风沙,随着地动山摇,鬼兵尽出——喀嚓,我们就全完了。”少年讲得绘声绘色,听者但觉有趣,却少有人信。
如今血月、风沙、地动一一应验,茫然四下站立于渐息的风沙之中,人们相互望着对方满面风霜的模样,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怖与恐慌。
“鬼兵将至,快去幽咽塔下避难!”一道清脆的嗓音在半空中响起。
是那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