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曾弋打断他,毫不迟疑地将手中长剑扎向无咎鼎。

“是又如何?”他伸出一手握住娑婆剑尖,一张笑脸在乌黑鼎口上冉冉浮现,“就算都是我做的,又如何?”

“那我必然要重新击碎它。”曾弋望着他的手,没有一点血滴。

“那可就麻烦了,”芙蓉面上浮现的笑意更深了一层,“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归宿。”

“先生可没教过你这些,”曾弋长剑往前一送,迎向裴廷玉的双眼,“你何时继承了厌神的衣钵?”

“你不会想知道的,”裴廷玉看着曾弋道,“从前你为我挡剑,也是这样握着剑尖的——曾令君,你曾拥有我艳羡的一切,可你为什么非得玉石俱焚呢,多傻呀……你不喜欢力量吗?你不想要永生吗?你……”

“我,不,想。”曾弋手中灵力汇聚,剑尖如同柔柳般从裴廷玉手中脱出,如游龙出鞘,直朝无咎鼎中央狠狠刺去。“回头是岸,裴廷玉!”

裴廷玉发出一阵仰天长笑,袍袖一挥,双手在无咎鼎边轻轻拍了拍,戏谑地看了曾弋一眼。

“怎么回?”

娑婆的剑尖“呛啷”一声深深扎进了念湖底下沙石之间,裴廷玉面容在曾弋眼前一闪,转眼便淡入云烟,连带着那口乌黑沉默的大鼎,也如幻影般消失不见了。

淡淡的霞光与碧水一道,须臾间消散无踪,嚎哭哀告声转瞬即逝。天空又在申屠城上空露出了苍蓝色调,日光照在娑婆剑上,泛着冷光。

曾弋全身力气扑了个空,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湖底,因为动作太大把脚给扭了。

痛痛痛痛痛……年纪大了当真禁不住折腾。

她松开娑婆剑柄,一屁股坐在湖底,就听见了上头风岐和殷幸的对话。她张口欲言,又不知该不该言,忍了半晌才打断了关于那一剑的讨论。

“殿下!”风岐风一般地刮了过来,一见她抱着脚踝坐在沙地上,当下飞掠而至,握着她的脚细看。

殷幸见状,也几步上前,拦在曾弋身前。一开口,却是对曾弋说话:“曾令君,你怎么回事?怎么让这个毫无礼数、不知避嫌的人跟在你身边?”

曾弋心中重重叹了口气。殷幸啊殷幸,怎么快两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跟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