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太子殿下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他变得不爱说话,身边从不留人。宫中侍从们发现,他们的殿下常常一不注意就消失不见了。

国中建起了天目女神像,那是以太子殿下的母亲为原型塑造的神像。人们感念太子殿下拯救苍生的举动,国中能工巧匠尽数出马,废了九九八十一天方才雕刻完成。

天目女神像建成这一天,变故突然发生了。

绀羽神鸟的墓室,不知被何人所破,洞中所供奉的神鸟遗体不翼而飞。墓室中的壁画,还被利爪毁去了三分之一。

没等人群从震惊愤怒中回过神来,一阵漫天卷地的黄沙吞没了整座天目皇城,女神像双目中第一次流下了血泪。

而整座城中人,就在这片诡异黄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知道这是谁做的吗?”裴廷玉像是个孜孜不倦的先生一般,耐心地问被定在原处的曾弋。

曾弋当然没法回答他。

“就是你身边这个人,”裴廷玉道,“他用万民生魂祭无咎鼎,让那本该灰飞烟灭的太子殿下,有了神魔一体的不死之身。”

他笑着摇摇头,像是还不满足,接着道:“是他找出了无咎鼎,又一手将厌神带到这世间。”

曾弋在心中拼命地摇头,她想反手握住风岐的手,发现自己依然不能动。

“不信吗?”裴廷玉袍袖一动,曾弋感觉眼前一暗,所有的街道屋舍都不见了踪影。眼前只有焦黑的裂土与晦暗的天际,还有一只伸向天空的、披着羽翼的手臂。正是她救了那彩羽大鸟的那天。

“熟悉吗?”裴廷玉轻笑道,“你就是在此处被厌神注意到的,此后他一直暗中观察你,直到将你选作他寄存魂体的最佳人选。若不然,怎会有天祝宝鼎出现?他为了等你,可是在鼎中苦苦等了四百年。”

放屁放屁,曾弋忍不住在心中爆出一句从前在人间学来的话,偏生裴廷玉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紧接着便道:“觉得我胡言乱语?”他袍袖一挥,眼前场景尽皆消散,曾弋感觉身上的压迫感尽数散去,连忙反手抓住风岐要松开的手。

风岐的眼眸如死灰般沉寂,他甚至不敢看曾弋的眼。

曾弋攥紧了他的手,又听裴廷玉道:“殿下有所不知,厌神最擅长者,既非令逝者复生,也非让生者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