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弋在飞鸣如泰山般压顶的剑意中,以身作剑,如柳叶般穿透剑阵缝隙,直朝裴廷玉击去。娑婆刺进了他的左边眼眶,飞鸣剑意顿消,裴廷玉退后几步,跌坐在冰面上。

“娑婆剑?”他看了眼架在脖颈间的长剑,勾起嘴角,“竟能伤我?”

曾弋喘着气,两眼不错地盯着他,“放了他!”

“哈哈哈——”裴廷玉大笑道,“休想!”他干枯的半边手臂一抬,天际浓云汇聚,半空神明哀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冰原碎裂开来,曾弋同他一起掉进冰窟之中。

碎裂的冰渣扑簌掉落,挡住了曾弋的眼。等她拨去眼睫上的浮冰,就见裴廷玉已站在数丈之外,身侧是个黑玉悬棺,在冰窟中莹莹泛着光。

天地在此间仿佛倒转。曾弋脚下踩着坚冰,冰下可见天际流云,穹色湛蓝。头顶则是一汪碧水,平静无波。

无数流萤飘在碧水下,正是被冰封住的一个个魂灵。曾弋在其中瞧见了夏泽和冬晖,却唯独没发现封老伯的影子。金翁与桃姬不知何时,也被缚于其中。

“殿下,”裴廷玉捂住窟窿眼眶,另一半脸上扯起笑意,“有人教会我,在你无能的时候,上天给的越多,你会死得越快。今天我也教给你——你要记着,有些东西,不是恩赐,而是诅咒。”

曾弋握紧娑婆剑,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弄丢的人,他来了。”裴廷玉朝她身后点点头。

蓝紫色的大鸟踏破碧水,直朝曾弋扑来。他有一双墨蓝带紫色的凤目,与噩梦中一样,此刻正冷然盯着曾弋。

裴廷玉道:“杀了她。”

曾弋只觉手中娑婆如有千斤重。它在嗡鸣,在呐喊,在蠢蠢欲动。她只能攥紧娑婆的剑柄,一动不动,迎向那双熟悉的凤目。

哀牢冰川破裂,早在界外梭巡不止的鬼怪戾气,瞬间便入潮水般奔涌而至。

叶旋归几个飞掠,便如离弦之箭,落在冰川裂口处。殷幸随后便至,与他一道寻找重新将裂口封住的方法。

大地深处传来隆隆声响,整个哀牢冰川一脉,连同无边冰原,都在微微颤抖,绽出莹莹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