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逢春堂么?”她伏在极乐背上问。

“不是,”极乐答,“逢春堂治不了你的眼睛。”

她记得有一段长长的阶梯,周遭都是黑沉沉的暗影,极乐背着她一步步稳稳地走了下去。他还是从前那个清瘦的少年郎,曾弋将头轻轻靠在他的后颈上,甚至能感到突出的骨节。

他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到她一样。

大夫就住在佛塔边。她在极乐背上,清晰地听见塔檐上铃铛的阵阵回响。

“叮铃叮铃——”风卷着它们,从它们口中讨要永恒的安宁与平静。

铃铛们在风中齐齐回应,曾弋在渐渐远去的响声中听见了一丝悲悯。

每三日诊治一回,每回三副药贴。冰凉的药贴敷上她的双眼,随着她入梦而变得滚烫。

像血的温度。

她又一次坠入了噩梦中。药贴似乎有种奇怪的作用,总令她在入睡后一次次面对那些此生都不想再面对的场景。一开始她一入梦便会立刻惊醒,极乐便衣不解带地守在一旁,时不时用手将她双目上敷着的药贴轻轻固定——她很快就会重新再进入梦乡。

如此反复,夜夜不眠,他却丝毫不见困顿。在混乱的梦境里辗转的曾弋并不知道,那些噩梦般的回忆,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面对。

这一晚也是如此。一只手覆上她的双目,让她在梦境中渐渐平息下来。极乐守在她身侧,伸手轻轻捋开她被汗水濡湿的发梢。

“父王……”他听见曾弋在梦中喃喃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