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辗转,那个双眼明亮的她被留在了鹧鸪岭下。她忘不了阿黛浑身是血的样子,也忘不了父母被割下的头颅。
她可以不恨这世间,但她也不能爱这世间了。
剑锋的冰凉气息已触到了她柔软的脖颈,再进一寸便会要了她的命。齐燕来大叫一声,从曾弋手中狠命抽出长剑,近似疯狂地翻上院墙,夺路而逃,转眼就消失在碧空下。
曾弋双手被长剑划破,温热的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她不顾这血污满身的狼狈,将脸埋进鲜血淋漓的双掌之间,双腿一软,蹲坐在地。
“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口鼻中一阵血腥之气,熏得她有些作呕,她在这突如其来的解脱与愿望落空的失落间摇晃不止,空虚盘旋着卷上来,淹没了她的意识。
她一头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她的双眼重新覆上了白纱,眼前照旧是人影晃动,看不清面容——好像清晰的那一刻只是梦境,而她所看到的齐燕来,也只是个虚构的幻想。
然而掌心的灼痛和厚实的纱布提醒她,早晨发生的不是梦境。
隔壁打得热火朝天的丹珍和周小江被齐燕来的大叫声惊动,越墙而过时就看见来廊下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曾弋。
“阿弋姐,你可吓死我了……”周小江坐在炕边的矮凳上,“下回遇到坏人,你直接喊啊,我和丹珍都能听见的!”
申婆婆也来了。她坐在炕沿上,一手轻轻拍着曾弋的手背,“你这丫头,闷声不吭的,近来天冷,从城西过来的人不少,可不能粗心大意了。”
她又回头对着窗边的人影道:“你这做兄弟的,也不要成天往外头跑,这天寒地冻的,外头能有什么活计做?不如就在家中待着,先把你阿姐照顾好,等开了春再出门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