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岐冷哼一声,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殷幸摇了摇头,像是不知该怎么往下说,突听前方深坑中传来曾弋幽幽的声音:“哎,来个人扶我一把呀。”

原来适才她佯作刺去的那一剑,实为拂柳剑变化最多的一招,意在攻其不备——她已看得分明,眼前裴廷玉不过是个幻幻象,真正的他正藏身于那霞光万丈之下,那里才是他的神魂之本。

霞光实非霞光。

曾弋在纵身一跃的瞬间就已明白过来了——那是适才在水中所见的人们献祭的神魂。

魂魄一物,可以作杀人之利器,比如她以生魂捆缚厌神并与之俱毁;也可以作献祭之牺牲,比如此刻,这被裴廷玉御于掌中之力。

落入霞光之中,无数声音涌进曾弋耳朵,她听见了惊恐的嚎哭与无望的哀告。透明的人影层层叠叠地从她身边穿过,越来越淡,五色生魂融进了一片茫茫白光中。

娑婆剑比任何时候都要躁动不安。它在曾弋手中绽放着逼人寒芒,直朝霞光深处冲去。

那里是一座乌黑的大鼎。

无咎鼎。

万般滋味涌上曾弋心头。不是已经碎裂成片了么——花了她整个生魂作代才将其击碎的无咎鼎,不知何时被何人给修补好了。天祝宝鼎,如今成了吞人生魂的血盆大口。

那漆黑鼎口还散发着淡淡五色霞光,裴廷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许没能掩饰的意外:“你竟然……”

“是你。”曾弋打断他,毫不迟疑地将手中长剑扎向无咎鼎。

“是又如何?”他伸出一手握住娑婆剑尖,一张笑脸在乌黑鼎口上冉冉浮现,“就算都是我做的,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