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轻轻抚过雏凤的翎羽,“今天绿珠来了,说是要跟着桃姬修行,了嗔大师为她重新塑了一具肉身,用的是沥日山荷塘里的莲蓬荷叶,就是我从前撒下去的那些,我瞧她还挺喜欢。桃姬白捡了个叫她嬷嬷的孩子,给她乐得,都没空搭理金翁了。

“殷幸护送国主回了皇城,真没看出来,封远讯竟然是他假扮的,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我竟没瞧出破绽来……这大概就是帝王术的一种吧,我可不行。待在这山上,养养花种种草,跟你说说话,这辈子就差不多了。

“沂人又开始日日练剑,如今有青桐常与他过招,进益不小;沂世还在折腾他的丹炉;沂均又种了洞冥草,大概看这太荒山又复春,所以动了心思,我看他不知道从哪儿搞回来那许多草籽花苗,我可一样也不识得……沂宁啊,现在除了做他的纸皮人,没事就抱着红羽唧唧歪歪的,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

“师兄挺好的,就是老寻思着将崖边半棵松换成桃花树,说是有损气运。我跟他说,不碍事,世人都将我当作衰神,再差的都过来了,物极必反,如今这满山绿树、遍地茵草,不正是气运好转的征兆?

“待谷中桐花成林,你总该醒来了吧?”

黄沙漫卷,轮回台上站着黑衣的将离。

“再无话可说?”她站在城墙边,食指绕着长发,侧头看向身侧垂目合十的了嗔。

“此去路遥,”了嗔睁开眼,“你杀孽太重,恐这一世难逃磨难。”

“这就是你最后要交代我的话?”将离松开发丝,转头望向黄沙,“若是还说这些,就不必再开口了。”

“贫僧……”了嗔张口欲言,又不知该如何说。

“行了,我去了。”将离不耐烦地摆摆手,“受苦就受苦,磨难就磨难,我既答应了你好好做人,便不会食言。”

余音犹在,她人已翻身一跃,消失在城墙下。

了嗔弹出指间红绳,将那红绳化作细丝,追着没入黄沙中的将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