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在押注上,所有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没有谁真的相信沐家大小姐能撑得过第一个回合。

被市井里腌臜的下贱人成天挂在嘴边,沐祁归的清誉算是毁了个彻底。

京州贵女皆以沐祁归为耻。

家中有相仿年岁儿子的命妇则是觉得有些许惋惜。

毕竟,沐祁归在簪花宴上带来的惊艳还犹在昨日。

行伍出身的世家却是忙着催促子侄勤加练武,莫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受封为将镇守雁陵关看似艰难危险,实则极有可能从无子的镇国公手里接过兵符。

那可是三十万定北军的肥肉!

比试的地点定在皇家较武场。

淅淅沥沥的雨连下数日,洗出碧空万里,树绿成荫。

较武场内搭起了一排供人安坐观战的棚子。正中央的高位处,有珠帘低垂,明黄的身影若隐若现。

诸位大臣按照品级依次落座,他们即将参与比试的子侄坐在身侧。

场外有重兵把守,没人胆敢靠近。

但是方圆几里的高处都热闹纷呈,挤满了人。更有城门守卫,爬上城楼,借地势窥探较武场。

为的,是一睹传说中离经叛道的沐家大小姐。

天元开朝以来,女子站上擂台还真是头一回。

纵是睿仁帝也难掩好奇。

较武场正中围着木桩的擂台,约摸三丈见方。

传说中的沐家大小姐,站在偌大的擂台上,看起来有几分单薄,却又身姿亭亭,凌厉似剑,让人无法轻视。

她马尾高高束起,未施粉黛,红衣如火,紧握着赤芒凛凛的寒剑,孤冷摄人,与簪花宴上的惊鸿一瞥全然不同。

沐祁归瞥到睿仁帝下首的玄色衣角,不由神思恍然。

前世比武时,宁王因公在外,未能返京。

今生,他竟与皇上一起出现在较武场……

难道,随着她的重生,许多事冥冥中已经有了转变?

沐祁归望着还是少年模样的夏景行。

他眉目里

未经磨砺的不羁和意气显露无遗。

谁能想到他将于五年后死在冬至日的大雪里,满身血泥,身首异处?

沐祁归眼眶微热,攥紧了拳头。

或许,她也能改变夏景行的结局,让他一世顺遂,福寿绵长。

沐祁归这厢还深陷梦魇难以自拔,那厢已为禁军殿前副都指挥使的夏景行言语中却满是不屑,“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与他相距不远的冯子衍眼眸亮了亮,“红装武装总相宜,淡妆浓抹各不同,果然,沐家的妹妹都是瑶池仙子般的人物。”

夏景行懒得理会冯子衍突如其来的诗意,他眼尾染上矜傲,握着鳞纹紫金刀,讥讽道:“你既喜欢那沐家的姑娘,就去把她打下台,省得她与旁的男子厮打触碰,毁了清誉。”

冯子衍半是央求半是劝解地低声道:“景行兄慎言,子衍没那些个龌龊心思。”

夏景行作对似地扬高声调,嘲意更甚,“子衍兄怜香惜玉,正好将沐家大小姐三书六聘娶回勇宣侯府,岂不美哉?”

沐祁归:……

她险些忘了,夏景行那厮是在雁陵关挨了多少顿揍才学会说点人话的。

周围响起了哄笑声,睿仁帝却没有出言阻止。

都是些年少轻狂的意气话,皇帝都未说什么,别人就更不会管了。

眼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愈发不成样子……

“嘭——”

珠帘后,有杯盏应声落地,溅起点点碎瓷和茶水。

气氛顿时压抑起来,方才还喋喋不休的王公贵胄,一个个噤若寒蝉。

睿仁帝疑惑道:“皇叔怎么了?”

“没端稳。”

罪魁祸首宁王言简意赅,让人琢磨不透。

睿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