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止住哭，问：“你说的是真的？”

玄参点点头，笑道：“我从不骗你。”

是的，他不会骗我的，说什么时候回来，那便一定会回来。

我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即使我知道，战场无情，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能说了算。

但我宁愿守着一个可能十分虚假的承诺，因为那是他对我的承诺，而我信他。

次日，我拉着佩儿跑到城楼上，看着父皇母后盛装站在军队面前，送行太子；看着城楼下，太子一身盔甲装扮，落在马背上，一脸肃穆。

一旁的佩儿瞬间落下泪来，却也惹得我看着在太子身后的玄参，差点也要落泪。

但我感受到玄参投向城楼的目光，所以我随即扯出一抹笑，我不想他临走前还看到我在哭。

我希望我是笑着欢送他的，我想要他凯旋……

自打玄参跟随太子武勋奔赴边境后，我每晚都做着同一个噩梦。

在梦里，我仍像那天一般站在城楼上，我笑着目送他离去，将他一身盔甲装扮牢牢刻在记忆中。

但一转眼，画面永远是无边无际的暗红色。

大武边境横尸遍野，太子武勋不知去了何处，而玄参却伤痕累累跪在远方。

他奄奄一息，我哭喊着，无论怎么拼命奔跑，却都无法去到他面前。

每一个夜晚，这样的噩梦都在狠狠折磨我的身心。

今晚也不例外。

当我好不容易从梦境中挣脱时，我已是满身大汗。

我喘着粗气痛苦地坐在床上，此时透过窗能看到天际朦朦亮的景象。

我捂着脑袋，有些难受，朝外头唤了佩儿一声。

佩儿今日很迟才进来伺候我，我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低头问她：“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然而佩儿一开口，却是无法掩盖的鼻音。

我不去在乎她的回答，只是惊道：“你哭过了？”

“回公主，奴婢没有……”

“胡说！”我蹙眉，“你别想欺瞒我。”

我怕我的态度吓到她，故而又很快放轻声音，问：“佩儿，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是不是又想太子了？”

这段时间，佩儿与我一样也是很不好受的，她思念太子的心，不比我牵挂玄参的要少。

佩儿终是忍不住落泪，我就这样静静听着她的抽泣声。

良久，她才稍稍平复心情，依偎在我的腿上，难受道：“我听宫婢们说，昨夜边境快马加鞭传来消息，太子在与永周士兵周旋时出了事，幸好身边的参将带了一队人马引开敌军，太子才得以脱身，但即使没出什么大事，我还是担心他。”

我听佩儿说完，却觉得天都要塌了。

我无法想象我此刻的神态是多么可怖狰狞，但我一定是疯狂的。

我颤抖着双手，掐住佩儿的肩膀，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从口中蹦出。

“那、那个参将，现在如何？”

佩儿从未见过这样的我，她显然是被吓到了。

“听说是引了敌军后便……”

“继续说！”我朝她怒吼。

佩儿方才收回的泪水又瞬间被我逼出。

“只听说是，下落不明了！”

一瞬间，只听砰地一声，我整个人都摔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