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帕多西亚的死,成了她永远的心结。
母亲被困在浩瀚的星空中,有一段时间,她日复一日地在兄长活着的幻境与死亡的现实中徘徊,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那儿太过寂寞,除了星星,只剩下星星。无尽的黑夜与星空停驻在我的头顶,它们按照某种规律运转。那儿太空旷了,有时候我趁母亲休息或者发呆的时候跑出去玩,偶尔能遇见几颗极亮的星星,带来黑夜里最温柔的光。
幼年的神明很脆弱,他们需要保护。由于我并不由神明结合生下,既不具备父母本身移赠的灵力,也不具备像兄长一样强大的神身,所以更需要庇护。
母亲是个美丽温柔的人,是她一力坚持,将年幼的我留下,养在身边。
父亲厌恶我,我很清楚,他认为我轻而易举地霸占了母亲所有的视线。但是寂寞的人总需要一个逗她开怀的玩具,所以父亲勉强容忍了我的存在。
他始终藏着一份对杀死亲生儿子的愧疚,而这份愧疚顺势转嫁于我,让我能够得以存活。
我成了母亲的情感寄托,她不清醒时,把对卡帕多西亚的爱全数浇灌在我身上,全心爱重;她清醒时,尽管尽力掩藏,我还是能读懂她对我微笑时的迟疑与内疚。
亡者尸骨初寒,怎么就把对卡帕多西亚的爱给我了呢?
母亲后悔当初乞求兄长帮她一块逃离父亲,好在她一向能在感情与理智之间找到平衡,没有将过错怨怼加于我身上,而是更深地憎恨父亲。
他们相处的关系如此纠结奇特,感情的主色调总是一团浓的化不开的深墨,强求、憎恶、禁锢、厌恨……混杂鲜血的腥气,又夹杂一丝将断未断的爱。
为什么会有爱呢,包裹了太多杂质的爱。明明身为执掌光明的神,阿克图索的爱却比夜空还要黑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或许是因为在人类还未诞生的时候,其他神族逐渐凋零归寂散于自然,当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者能够相互陪伴的时候,一起走过了那么多个寂寥的千年。
不过就我而言,阿克图索的感情只让我感到恶心。当我理清了上一辈之间复杂的身份,更加深了对这个认知的肯定。
我一直混沌地活到少年,然后顺理成章地承担起祭司的职务,代无法发声的母亲前去人间,引导黑暗的信徒。
可不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