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同样是空气,在这边哪怕是多待上一秒,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理会甄漫吸附在她身上如毒蛇般的目光,径直走向玄关,在鞋柜里翻箱倒柜找自己的鞋。
鞋是旧鞋,温海漪名贵鞋少,出席活动也就这双跟另一双高跟鞋替换穿。
温海漪记得,码头多水,加上连日暴雨,她昨天上游艇下游艇踩了好几个水洼,别说鞋帮面,就连鞋底皆是泥水,每走一步路,都能真切实感体会到水漫金山。
鞋面虽是真皮,因她不好好保养,早就刮了好几条黑印子,洗是洗的掉但难洗得很,洗得用力了还会磨破皮。
温海漪是没那个闲工夫,每次脏了也就随便擦擦了事。
可现在手里这双,被擦得纤
尘不染,鞋底鞋跟,都没有一丝泥灰。
温海漪心口涌上奇异的念想,只是没一会就被她的理智所驱散,随即她理所应当地认为:木杳栀做这些,就是在多管闲事,她甚至不想用“自作多情”来形容木杳栀。
她踹掉拖鞋,刚套上一只鞋,耳边便传来一阵丁零当啷,像是碗或者调羹碎了。
温海漪侧过头,确定了声源位置,来自客厅右侧的厨房内。
“杳栀这是怎么了?”
甄漫嘴上担忧着,身体却未有半分要挪动的迹象,从头到脚,都丝毫没要去帮忙的意思,神情自若,宛如旧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被稍稍关怀一句,对方就得叩头谢恩的那种。
不愧是木杳栀的朋友,讨厌程度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温海漪懒得去管这些破事。
厨房又传来一道巨响,温海漪猜测这回是木杳栀摔了锅。
甄漫继续假情假意:“杳栀也真是的。”
脑中挣扎了几秒,终于还是在“木杳栀到底救了她”这个念头前败下阵来。
她唇咬得紧紧,直线朝厨房走去。
一打开厨房门,便有滚滚浓烟溢出,温海漪事先没做好准备,被连呛了好几口,等烟雾稍微散去点,她才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一个沾满油的铁锅倒扣于地上。
元凶木杳栀卷着衣袖,一手拿着葱一手握着菜刀,地上还有条乱蹦四跳的鲤鱼。
鲤鱼很肥,肚子鼓鼓的,应该装满了鱼籽。
只可惜它的购买者刀功实在太挫,一连下了好几刀,也没伤中它要害部位。
温海漪看木杳栀的眼神冷如冰窖,就差没写满嫌弃了,轻哂了声:“大白天的搞什么声污染,全球变暖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木杳栀将刀放回砧板,配合地抬起头,浅浅微笑:“嗯。”
是那种既柔弱又丝毫不做作的笑容,完全无攻击性。
温海漪看了差点吐血,好一只清纯可怜的小白兔。
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温海漪此时是深有体会,她满腔忧愤,被木杳栀一个轻飘飘的“嗯”,全堵在喉咙口,还是此路永闭请绕道的困窘情境。
她忽然发现,木杳栀的指甲不知何时剪了。
明明昨天还是涂着死亡乌梅粉,如今
却修剪得整整齐齐,她本就十指纤纤,未出名前,还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手模。
温海漪知道她是什么用意,早晨她确实埋怨过,她指甲太长弄疼了她。
面庞刹时如火烧,她捡起地上的锅盖丢进水池,用皱眉掩盖自己升温的脸颊,道:“做不来饭就不要做,你拆家吗?”
说完她不解气,看着慢吞吞站起来的木杳栀,阴阳怪气说:“这么大个人了,连饭都不会做。”
客厅里的甄漫慢悠悠挪步过来,看到厨房内杯盘狼藉,拨开眼前的白雾,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马后炮道:“杳栀你怎么搞的?”
地砖上的肥鱼扑腾乱跳,木杳栀费劲将它抓到另一水池里。
鱼尾上窜下撅,劲老大,对着木杳栀手背连扇好几巴掌,差点从她手里挣脱。
她开了窗,直至屋里的烟一点点散去,抿抿唇说:“我就想做个饭,特地没让鱼贩子给杀鱼,怕鱼死久了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