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服先生们将手中的票放在鹦鹉的爪子里或喙里,鹦鹉们拍打翅膀飞到了窗口旁,将票递给塑料骷髅,塑料骷髅将票一张张看过,似乎在检票。
周克有些尴尬,“原来一个出色的魔术师都应该有一只鹦鹉,我改天去抓一只……”
他只能吹了一个气球,用绳子把票挂在上面,再用精神力送到窗口前。塑料骨架愣了一下,像是有些奇怪,但没有深究,收走了票。
忽然四周墙壁上的颜料开始脱落,周克的身体忽然失重,四周的墙壁开始旋转。
意识再稳定时,周克已经置身于于一个会场,一排排整齐的座椅,厚重的红色幕布。
魔术服先生们纷纷落座,周克看到伞先生向他招招手,他走到伞先生旁边坐下。
四周的灯光变暗,聚光灯亮起,厚重的幕布缓缓升起,一件白色绅士服出现在了舞台上,白色的内衬,纯白的裤子和鞋。
绅士服演员一出场,台下的先生们都鼓起掌来,互相之间似乎在交头接耳,周克整了整衣服以掩饰尴尬,跟身边的伞先生说:“开场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燕尾服的礼帽点了点,表示认同周克的话。
先生们很快都正襟坐好,认真看起了表演,只见绅士服演员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舞台中央,忽然脚步有些慌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它又回头在经过的区域搜索了起来。
周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看时台上又多了一件一摸一样的白色绅士服,正做着一个搬东西的动作,身体向前弓起微微发抖,仿佛东西非常重,不知何时台上又出现了一个绅士服演员,双手呈环抱姿势,正在扫地。
渐渐的台上的绅士服演员越来越多,有卖东西的,有吃东西的,有匆匆赶路的行人,有喝醉的懒汉……,而最开始出现的路人开始四处询问,最后大乱了起来。
周克只觉得脑中痛苦无比,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居然开始听到了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人们的争吵声,孩子在慌乱中找不到父母的哭声,醉汉被惊醒的叫骂声,仿佛真的身处闹市,一场真实的闹剧就发生在眼前。
接着他又听到了四周座位上骚动了起来,笑声,议论声,叫好声向他扑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开始听到了魔术服先生们的声音,他们大声叫嚷着,在周克的眼中它们都变成了戴面具的小丑,在围着他嘲笑他。
周克十分痛苦,脑袋几乎炸开,精神仿佛台上的独角戏一样被分割成了无数个人物,四周的笑声充斥着脑海,一切开始天旋转……。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房子,看到道具店其实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无数道具埋在了碎成块的砂石中,塑料骨架断成了几截埋在土里,镶金的魔术服,纯黑的燕尾服,白色的绅士服上覆满了砂石。
“难道,这里的一切只是我自己的一出独角戏?”周克有些奇怪,更有些害怕。
长久以来,他一直孤独着,只有对魔术的热爱提醒着他还活着,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面对一切都能大笑面对的无所不能的小丑。
他一直渴望着在世界的某一隅,有着一个由魔术构成的乌托邦,哪里的人们没有会带来嘲笑和争执的语言,只会在见面时互相变个魔术来打招呼,还会聚在一起看默剧……
恍惚中他看到自己其实在与狼狗的战斗中濒临死亡,浑身流着鲜血的自己在道具店的废墟中翻找着,疯笑着,在一些魔术服前自言自语……
他又看到了刀子捅入了父母的身体,年幼的他看着父母眼中的轻蔑一点点消失,凶手化入黑暗变成梦魇……
他还看到了自己被吊在树上时,那个披着雨衣的身影把昏迷的他的头一点点旋转,他的生机一点点流失……
背后被拍了一下,周克被强行带离了恍惚,四周声音俱寂,视线再次回归了会场,侧头,拍他的正是伞先生。
周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台上的绅士服演员已经开始谢幕,红色的幕布缓缓落下,周克和伞先生一同走出门,门外是青石路。
下起了小雨,伞先生摘下了胳膊上的雨伞,撑了开,周克走到伞下。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周克看到了一旁的镶金魔术服摊主,挥了挥手。
雨下个不停,云遮住了青石路上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