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她,隐隐意识到他要说的话必定是教人无所适从的,空落落的心口像是被骤然填满,沉甸甸的,那是他的真心。
说来有些怂,她起了逃走的心思,可双腿像是和这片土地长在了一起,半分动弹不得。
明明从前都吃了好多年他做的饭,却觉得唯有今日,心如潮涌,满腔固执溃不成军。
被她亲手剜出的那颗心仿佛又长了回来,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眼前的青年比任何时候她所熟知的他都要稳重,坚定,他一笑,便有双浅浅的梨涡,很是好看。
那双漆夜般的眼里,燃着金色的火焰,炽烈,温暖,驱散了她孤守昆仑千万年的寒,蛮不讲理地站在了她身边。
他说:“我想给你做一辈子的饭,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你无需回头等着谁,只管往前走,我会追上啦,追不上了,就跑快些。你若是累了,乏了,我牵着你走,天涯沧海,十八地狱,都不离开。”
青年的嗓音与她记忆中带着些许稚气与任性的少年的声音已截然不同,坚毅刚强,不可动摇。
却偏偏又是温柔的,似是怕她不答应,带着小心试探的意味。
将她要说的反驳之言都给堵了回去。
她一时语塞,望着他好半天都不知怎么接话。
“你觉得我需要这样一个人陪着?”倔强就如根深蒂固的藤,早就将她缠紧了,便是想说些温软的话,脱口而出的却还是冷漠的一句。
眼前的人似是被刺了一下,这痛楚她仿佛能感同身受,深埋了多年的爱意化成了冰渣,让她痛觉自己的懦弱。
明明是来宽慰他的,如今却连直视都不敢。
她有些懊恼,还有些后悔,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又实在不擅打圆场,抿紧了唇,尴尬地坐在那。
手边的鱼汤都快凉了,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笑。
这笑声短促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轻率,更像是斟酌良久,终于释然而发出了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