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直接将他拉到了山腰处,踏上皴裂的长阶,一步一步,稳步前行。
她依旧走在他前头,和当年似乎别无二致。
重黎看着被她牵着的那只手,怔愣了好一会儿,腕上传来的薄热,不及他的暖和,却也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真切地告诉他,她是活生生的。
被邪气搅弄的日益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渴望着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担心她会再次离开。
山脚已是春暖花开,山上的雪却是久积弥厚,青蟹色的天,飘着细碎的雪,只有细看才能发觉。
“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总觉得路很宽,很长,走不完。”
他沉溺在渺远的回忆里,能想起的是他上山那日,山间下了一场雪,漫漫山道湿滑难行,是她撑起了御寒的结界,为他遮风挡雨,牵着他的手,走完了这条令人望而生畏的长路。
当年,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忧他走丢,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
如今他走在她身旁,比她还高一个头,他垂下眸就能看到她雾帘般的睫,在风中细颤。
“今日才发现,这条路原来只有这么窄”
饱经风霜,内里早已皴裂,只是世上的人多数时候都在仰望高山,看得见荣光耀世,看不见万年孤独。
“那会儿你才这么高。”陵光停下来,比了比自己腰间,“阴沉沉的不说话,跟个小萝卜精似的。”
她当年原来是这么看他的吗?
“所幸脑子还算好使,然而好的坏的一并学了,惯会闯祸。”
重黎干咳几声:“那不是年少不懂事么,师尊怎么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