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岑寂,陆君陈再度睁开了眼,映着凉薄的灯火,猝然生辉。
一瞬的光亮之后,又涌出疑虑,那是逃了太多次,失败了太多次后的心灰意冷,不敢置信,便是真的有一根蛛丝悬在眼前,也会在抓住它之前,陷入犹豫与恐惧中。
似是看出他的不决,敖洵笑了笑:“真的。”
“……为何?”陆君陈觉得这话说笑的可能性更大些,却又忍不住再次去抓那根缥缈的蛛丝。
敖洵抿了抿唇:“我已经病了这么久,托你的福,能治成这样我已经知足了,你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执明不会让人知道你还活着的。”
他叹了声。
“方才骗了你,我来这之前,找了个借口把执明支出去了,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就是来放你走的。”
茫茫雪谷,终年严寒,两侧峭壁,横贯东西。
看似一路贯通,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便可,但当真步入其中便会发现,无论走多久,最终都会回到原处。
这八年,陆君陈尝试过无数种逃走的法子,却无一奏效。
但今日,他定要离开此处。
风雪剐得皮肉生疼,他沿着山脚疾步而行,耳边风声如雷,直到麻木,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伤口还在作痛,但他不敢停。
半个时辰前,在那座冷清的宫殿里,敖洵告诉了他如何真正走出这座山谷的路。
“放我……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敖洵点头:“只要沿着我说的路,你就能重回人间,我给你准备了些行李,你速速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