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点偏爱只是未了结的尘缘,那他便了成全了她的念,结了段缘。
“你……要剃度?”覃灵衣垂眸沉默了片刻。
“小僧生于富商之家,出生时天降莲花,师父说小僧是天生的佛子,父母本就是善信,家中又有兄长继承家业,便让师父带小僧上山修行。但这么多年来,小僧的师父一直没有让小僧剃度,说是时机未到。这次追随檀越下山之前,师父就曾说过,待小僧这次回到金光寺,时机便成熟了。”九尘十分耐心,对覃灵衣没有半点隐瞒,“万般缘法自有天定,小僧愿助檀越达成心愿,了结尘缘皈依我佛。”
九尘对覃灵衣的称呼又回到了最初简单的檀越二字,似乎已在心中下好了决心。
但覃灵衣却为了他所说的“尘缘”二字而感到一阵涟漪,只是这阵涟漪很快便被她对六皇子冉昭仰慕宠爱又愧疚的复杂感情掩盖了。
三日之后,九尘如约为六皇子治病。
或许是因为心中对覃灵衣的那一点偏爱,他似乎是想给她一个最完满的爱人,在用佛骨舍利治好了冉昭的旧疾之后,他还用身上的佛法渡去了六皇子周身的邪戾之气与罪孽。
而在耗费了大量精力救治了六皇子之后,九尘也没停下休息,立刻就要求覃灵衣也兑现她的诺言,让他为她解去身上的蚀骨散之毒。
即便九尘佛法高超,这样的消耗也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一颗佛骨舍利百年之内只能救一人,覃灵衣身上的蚀骨散,九尘可以说完全就是靠引渡之法,先将毒引导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再以自己修为慢慢的克化之。
这日正是月底,也是覃灵衣身上的蚀骨散本该发作的日子。
在九尘布满佛印的面庞上,一道道细小的血流从他的七窍中流出,明明该是如鬼魅一般痛苦怖人的景象,但他眉宇间的那股静柔慈悲却没有消失。
覃灵衣望着他,原本点水不惊的眸子动了又动,莫名的就流下一滴泪来,却又分不清这泪究竟是为九尘而流还是为自己而流,只能将已经黯淡无光的佛骨舍利放到九尘盘膝坐着的蒲团边,默然退出了房间。
以后,自己应当再也不会再遇上这个大和尚了吧。覃灵衣暗自想着,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轻叹的气息。
“哎……”与清怀并肩站在不远处的看着池音怅然叹气,她是已然知道了九尘与覃灵衣后来的结局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清怀看着池音为二人难受的样子,举起手绕过她的背后,想揽过她的肩头,却又有些犹豫,正想收回手时,池音却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举在半空中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