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山陨雷坑一带处无极山脉中部,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天边飘过几盏天灯,色彩素白,挂在云端之下摇摇欲坠。
慕鱼玩着那盏流萤灯,还接过一枚崭新的芥子空间,芥子呈流光丝带状,挽在手腕细细的一根,极为精致。
“你也别费心了,我接受你的道歉。”慕鱼将缠在手上的芥子打个结,“这个就当作你收仿无虞的赔礼吧,不过,冰蚕剑我暂且不收。”
闻云兮笑一笑,抬手又捉了一只乱飞的萤虫,轻轻抛入绸袋中,“你以前从这里摔下去过?”
“嗯。”
慕鱼望着不远处的陨雷坑,上方交叠着层层的乌云,雷网虬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隐在坑底之下的才是其可怕之点的所在。
她托着腮,“古往今来,湮入陨雷坑的人,没有几个能安全回来,多多少少会有后遗症,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坑底其实比这上面的雷网还要紧实,没有漏出一丝缝隙,底下暗无天日,却因为雷层,比白昼还要明亮。”
那是说不出来的孤独与悲怆,就像整个人被投入无底的深海,被整个世界隔绝,没有呼吸与心跳,只有烈焰的缠绕和蛛网般碎裂的雷层。
闻云兮望着她,深邃的双瞳中像装满了整片星河。
慕鱼问:“大祭师你是火星子蹦眼睛了?”
“没有。”闻云兮往火堆中填了两根细柴,火苗“嚯”一声窜起,来回卷动,慕鱼问,“那就是火的温度太高,烤得你眼尾都红了。”
闻云兮没再看她,那表情可以用被火烫到来形容,十分怪异。
天灯越飞越高,不远处陨雷坑的雷层时常传来“滋滋”的交织声,慕鱼道,“慕虞上仙也是在这附近陨落的。”
魔族入侵大败后几年,魔域残留的一批魔人暴走,彼时古青雀司仅剩几人,完全不敌魔族来势汹汹,慕虞被逼上绝路,最后与三千魔物同灭于无垢山。
闻云兮不再说话了,篝火的热光照在慕鱼脸上,勾勒出极为温和的轮廓,虽与从前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却又有不同。
不知道这些年在雷坑之下,是如何一段漫长且无望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