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驾驶室里,白禾溪沉默了几秒,“你竟然还活着吗?”
秋玹理都不想理他,清了清嗓子觉得喉咙里还是有点沙哑,她想了想在那枚跳车前安德一股脑塞给她的破烂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一只从广播系统上拆下来的喇叭来。
“孟歌孟歌。”通过传音喇叭,秋玹的声音在一瞬间响彻荒原。“我都从驾驶室看到你了别躲了。你孙子现在在我手里,你们的这一任先知也在我手里,赶紧把那不干人事的傻逼拉走,不然我就动手了。”
孟子期孟歌:……
白禾溪狰狞着精致漂亮的面庞,手掌狠狠拍在了操作板上的一个什么按键上。
一道透明屏障蓦然将秋玹从头到尾地罩住,她偏了下头,息寒亭臭着脸将透明屏障又加固了一遍,一边嘴里疯狂嘟嘟囔囔地问候着她,“如果不是你是黑暗唯一的独苗,我早就……”
“没事的。”秋玹说,“孟歌会阻止他的。”
果然下一刻,钢铁炮管运转了两下,在机器独有的轰鸣声中收缩回了机械内部。从驾驶室径直伸出的运输履带一直延伸到地面上,白禾溪晦涩着神情从上面走下来。脚掌踏到地面上之时,身后巨大的机甲身型闪了一下,然后被收回了手上的配戒里。
随即孟歌乘着由怪异黑匣子化成的飞行器下落在地,他目光聚焦于人群中的一个黑色人身上,触目可及那人满身的狼藉与伤口,神情沧桑麻木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青年。“子期……”孟歌喃喃一声,他面露不忍地张了张口,喉咙里咽了几声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终是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家人,孟子期却目光复杂地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半步。
“祖父……您早就知道了科学院的计划了,是吗?那个关于灭种黑色人的,所谓的,人类共同进化……”
说道这里,一直以来都坚毅乐观的,出生贵族拥有良好教养的,坚持不肯抛弃同伴的黑色人青年哽咽起来,仿佛一瞬间所有深埋心底的情绪都全然崩溃。明烈向上的俊朗青年这一刻在月色下哭得惨烈,隐忍呜咽蕴藏着巨大悲伤的抽泣声感染着在场的每个人。
“子期……”孟歌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停下脚步。他无措地低垂着手,此刻一切的解释都显得那样惨白无力。“不是这样的……我们从来没有想着要灭亡黑色人。只是他们’生病’了啊,如果不解决掉那些病原体,黑色人种才是真正的走向灭亡……”
“孟歌,你还真是老糊涂了。”白禾溪歪歪斜斜地靠在驿站还算得上干净的外墙上。“杀人撒种的时候做得那么干脆,现在倒在小朋友们面前装好人了?我早就说过,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明明恶事都做尽了还在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科学院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我们这些人心里难道还没点数吗,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突然伸出惨白的右手对准月轮,昏暗惨淡的光辉泄在修长指尖,散在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上。“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白禾溪邪气上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他又喃喃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一瞬间的神情竟然天真脆弱宛如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