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完这一些,才觉得自己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松了那么一丁点。
旬二走到三楼敞开的望台上。放眼望去就是凭春坊最热闹的地界,春熙馆、眠宵楼都在入眼可见的地方。
快入夜了,天地一片昏黄。
旬二背着琵琶,走到离光只差一步的地方,停住了。
夕阳将歇,空气里的微尘被照了金色。可旬二没有看那些,她看着那垂暮晚阳下的一方地毯。
描金绣彩的宝相花,本来应该是多耀眼夺目的颜色,应该用来做壁画,做衣裙,结果沦落到这销金窟里,做了地毯。
那颜色看着旧,想是有了年头,被多少人踩着,终于那仿佛不会消散的颜色也落了灰,积了垢。
旬二蹲下来,抚摸了那一朵花。
光线变化着,太阳落下总是那么快,不过一刻的功夫,天就要暗了。
这夕阳降落未落的时刻,凭春坊里,各个妓家正在如往日一般地挂灯笼。
忽然,一阵琵琶急扫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扫得急,单听甚至不成曲调,只知道是技艺颇高。那声音仿佛催着人的心跳与它一起鼓动,不过是须臾片刻之间,这主街几处听得见这乐声的地方,都被这声音吸引住了。
有些耳力不错的,一听这声音就起了疑,这怎么有些像那催命客栈里面的琵琶?
可那催命琵琶嘈杂得很,不似这般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