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体表温度低于人,一碰便知。
她模仿了昨晚电视上那女人的笑容,对小男孩的安抚作用不是很大。事先准备好的安慰话也派不上用场,因为人和机器不具备伦理关系,既然没“关系”,何来伤心一说。
男孩口中的“妈妈”在她到了后,全程没睁开过眼,想必是维持不了视觉功能。这曾经是台档次很高的伴侣机器,瓦尔基里用警察内网的权限调出了交易信息,发现卖价随着转手次数增加而逐步下跌。伴侣机器人的最后两年是在商场度过,于一次慈善捐赠上被人买下送到福利院陪着孩子们。
“你救救她吧,姐姐。”小男孩苦苦哀求,压根不知道这台机器已经接近了极限。一年没有保养的记录,意味着一整年没有补充能源,就要撑不下去了。
见求助无果,小男孩又回到机器人身边趴在她腿上。小男孩穿得全是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衣服,她没从上面闻到臭味。但无论如何,目前的温度是11摄氏度,再呆下去对身体可不太好。
“走吧。”她弯下腰搭上小男孩的肩膀,用了最温柔的语气。
只剩下最后一点能源吊着命的机器猛地抓住她的手,那双眼睛睁开了,和瓦尔基里对视。女武神能徒手把这种软弱的伴侣机器拆成碎片,她只是不想吓着孩子。反正对方尚能运转的时间连五分钟都不到,随便吧。
求你帮帮他,帮帮他们……一排字直接显示在她眼里。得到允许后,许多张图片配合文字传进来,全是孤儿院的孩子,有男有女,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堆积如山的资料让她眼睛变的高亮,能取代手电筒。
传输在两分十二秒时中断,伴侣机器发了自己与小男孩的合影,附了备注:请你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就当给他的念想。
即将用光能源的机器人松开了手,以瓦尔基里所见过最慢的动作,再次搂住了小男孩,嘴巴张着像是在说话,她的表情和动作凝固在这一刻,停留在了两分四十秒。强行启动语言功能,耗尽她最后的电量。
男孩抱着机器人直掉眼泪,她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脑子里哗哗哗的响,海量的词汇涌上来,全被逻辑性硬压下去。
人和机器没有伦理关系,孩子年纪小,绝不能鼓励这种行为,这对他以后不好。
是吗?难道非得如此泾渭分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