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睡眠很浅,也不易入眠,睡到半夜,忽听得东边隐隐有虎啸之声,一惊而起。那虎啸声不久便即远去,但苏子期再睡不着了,说道:“我已休息好了,路大哥且去睡吧,后半夜我来守。”
苏子期边打坐边守夜,他内功神异,也不怎么耗费心神,耳边听见程灵素和路仲远呼吸平稳,睡得酣甜。
林中幽静,除了一点人酣梦中的呼吸声,也偶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月华倾泻,繁星照影,倒有几分清幽,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心想:“我找人救韩相公也说不清对是不对。先祖子瞻公当年被贬,是时局如此,如今也是时局如此。”
月华流动在红袖刀绯红的刀身上,这是把很美的刀,挥动之间,千般风情,万种烈艳,令人一见难忘。苏子期握着红袖刀弯弯的刀柄,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而现在青年苍白修长的手就握着佳人的纤腰。
雪白的丝帕轻轻擦拭如琉璃般透明的刀锋,动作轻柔,而后苏子期把红袖刀仔细收好,又拿出之前包蓝花的那个纸包,他当然不是为了吃药。
他是为了把那块玉佩拿出来,而后把腰间斜插的雪凤冰王笛也握在手里,静静凝眸。
正自出神,忽听得程灵素笑道:“你在看些什么宝贝?给我瞧瞧成不成?”淡淡月光之下,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然醒来,坐在枯草之上。
其实这些物事光明正大,就是玉佩稍稍私密一些,不管是灵鹫仙子独闯恶人谷抢来的雪凤冰王笛,还是‘血河红袖,不应挽留’的红袖刀,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这些物事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隐藏了苏子期最隐秘的心思,此时又不是比斗厮杀,他也不欲让人品鉴把玩。
苏子期沉默了一下,透出些冷淡,眸子微微有些波动,“也不算是什么宝物,是先父母的遗物,以做留念。”说罢,他摊开手,让程灵素看手中的玉佩与笛子。“看来我之前说的不错,虽然不知道苏公子有没有知己,但苏公子也懂乐理,是不是?”程灵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