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燕明殊脸上那柔淡的笑容,越发诡异恐怖了起来。
宫檐下燃着大红灯笼,一眼瞧过去,如同涓涓流动的新鲜血液,她忽然便想起封后前夕,镇国将军府和武安侯府血流成河的那一日。
她虽然没有瞧见尸骨成堆,但远在深宫里的她,也闻到了空气里那浓郁的血腥味,真的是很浓很浓,浓到熏香都难以掩盖得住。
那样的味道,她当真毕生难忘。
……
燕明殊同萧景瑟走在长长的长安街上,如今天色尚早,燕明殊便所幸慢慢地走,这条漫长的永巷,是通往后宫的路。
谢君楼在外臣,不可随意进出内宫,所以便在永巷尽头等着她。
前世燕明殊并没有走过这条路的,那时她高高在上,狂肆得很,入宫和出宫皆是乘坐轿撵的,总觉得那是一种荣耀。
后来她才晓得,那是高处不胜寒。
那红衣少年郎慵懒地靠在那里,天光微醺,少年侧脸瞧着宣政殿玉阶的,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他眉宇间的寒霜,如同远山青黛一般。
大抵是有所感应,谢君楼挑着眉梢徐徐地瞧了过来,少年菲薄唇微微上扬,眼角上如同勾了桃花,笑起来的时候,妖气邪魅。
依旧是那桀骜不驯的眉眼,依旧是菲薄唇上带了妖花的邪魅少年,如同从绝世画卷里走出来的神袛,满身贵气,好看地让人心中都翩跹了起来。
谢君楼朝着她眨着眼睛邪笑,可是走过去的燕明殊,却红了眼睛。
被放在缸里的那些日夜,她总是在心中无数次期盼,总觉得这般风华绝代的少年郎不会死,总觉得他还在这世间。
如今她重活一世,看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时,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的影子,早就刻在她心里,融入骨髓,同鲜血养在一起。
这是幻觉吗?
燕明殊伸手掐了一把手臂,真疼啊,她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个少年也不是幻觉,他还在她身边,没有出任何意外。
虽然那少年像个痞子一般朝着她邪笑,可她却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眼角开出来的桃花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