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在沈泽延初次提起盒子的时候,苏映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要在气氛这么好的现在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而在这种状态下,她几乎无法思考超出10以内加减乘除范围外的难题。所以直到沈泽延一语道破,问她“想不想要个小朋友”后,才总算明白是什么盒子,为什么提盒子。

沈泽延见苏映不回应,于是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苏映喜不喜欢小朋友?”

还行吧,没有特别喜欢,但也完全不讨厌。

诶……怎么说不出来了?

还有哪有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商量问题的……

苏映好不容易在这时候有了点思考能力,却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用指甲抓了抓他的胳膊也是有气无力,异常发软。

“没、没有特别喜欢……中立态度。”最后,好不容易总算是把话说出口。

“那个房间床头柜的抽屉里应该还有……还有很多小盒子。”苏映很委婉地拿“小盒子”代指,这是她一贯的作风,也完全相信沈泽延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结婚到现在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虽然确切地说已不再是新婚夫妻,但碍于苏映年纪小,两家长辈又相对开明,于是迄今为止所以和沈泽延都还没被人催生过。

唯一有提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这件事的人便是沈泽延。

不过,他在表达自己的愿望时也对苏映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提起这件事时,男人一直都是以商量的口吻,就比如现在,他又一次征求苏映的意见。

“去房间,房间有……”苏映推了推沈泽延的肩,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

沈泽延听到了,不过也没太多反应,换了个问法。

“中立态度,那就是目前为止没特别喜欢……那苏映有没有特别喜欢我?”

苏映知道,沈泽延是故意岔开话题。

不过夫妻间这点基本信任的她还是有的,甚至可以在很多时候拍着胸脯说,沈泽延对自己特别好,从来不会做出强买强卖的事。

“有……”姑娘轻声呢喃。

特别喜欢,无尽沦陷的喜欢。

“如果那个小朋友像我,又像你,是我们的翻版呢?”沈泽延凑

在她耳畔低低地问。

“那……”这一刻,苏映感受到沈泽延是放慢了动作,就连说话时的语速都要比平时慢一些。

而正是如此那句话,才更显得蛊惑力十足。

男人循循善诱地接着问:“很喜欢是不是?”

苏映脑袋一片空白,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凭着直觉。终归是“嗯”了声,答应了。

沈泽延低低地笑了:“那就要个小朋友,像你又像我的小朋友。”

这场台风结束后,时间就像是被大风不断推搡向前,摆书桌前的小日历,哗啦啦地翻着,转眼便到了6月底,凤凰花盛开的季节。

每年夏季,南城大学的毕业生都会在学校的荷塘边同荷花合影。

也会在青砖白瓦的校园纪念馆踮着脚尖张开双臂,试图隔空拥抱那一树灿烂盛开的凤凰花。

只不过台风匆匆扫过校园,原本在荷塘里绽放的荷花,在经历生命难以承受的疼痛后,粉嫩的花瓣夭折在最美的那刻,如今只剩下一池残枝败叶。

相较之下凤凰花要好些,只不过部分枝干被折断了,部分花苞受损的关系,毕业那天树上的花也开得稀稀拉拉,红绿相间,尽显残缺美。

每年到了6月的毕业季,苏映总能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看到自己学校一树灿烂的凤凰花。本科毕业时本科毕业时还和同学们一起,在树下合过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是学校里的大家最喜欢在照片上配的一行文字。

可今年不仅人不多,花也不同。

苏映和沈泽延一前一后走在校园中,一蓝一红还挺显目的。

大概是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和与生俱来的文艺气息,在穿过光华楼底下的那一大片草地时,苏映被一位同学礼貌叫住,用带着厚重口音的中文开口道:“同学你好,能不能帮我们一家三口拍个合影。”

那名白人男士和沈泽延一样也穿着博士服。

不过具体细节还是有区别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博士服,而沈泽延那身则是荣誉博士。

苏映点头应了声“好”,那名男子便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姑娘愣了下,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相机:“我是摄影专业的研究生,要是不急的话,我可以用自己的相

机帮你们拍合影,然后发到你邮箱,专业的设备效果会更好。”

男子点头感激地笑笑:“好,那谢谢同学了。”

苏映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在树下找了个极佳的位置,缓缓蹲下。

调整好设备后,姑娘便开始倒计时:“准备好了吗?那三……”

刚说了个“三”苏映又忽然停下,怕小朋友听不懂,改口说起英文,“three,two,one……”

爸爸:“cheese.”

妈妈:“cheese.”

宝宝:“茄子!”

诶……!?

原来会中文呢。

他们一家过来查看照片的时候,那名白人男子依旧用不太连贯的中文对苏映解释:“我们家宝宝在中国长大,母语是中文,英文倒是说得不太好。”

苏映:“没关系,他现在才三四岁,之后可以慢慢来嘛。”

那家人再次礼貌道谢,用便签纸给她留了邮箱。

“对了,要我帮你和你的导师留张合影吗?”那名白人男子问。

姑娘下意识地应了声“好”,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人:“我导师来了……那他在哪呀?”

苏映的导师是一名年近60的和蔼中年人,微微发胖的体态,以及带着艺术家风格的地中海造发型,在人群中极具辨识度。哪怕是埋没在一群穿着红艳艳导师服的教授中,作为学院的一份子,她也能一眼辨出和理工科不同的艺术气息。

可是没有啊,就算导师忽然兴致大起了个整容,有些硬件条件还是无法改变的

——这附近的人身材一个比一个好,而头发也都相当茂密。

外国男子看着小学妹抱着相机,陀螺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清了清嗓子咳了声:“刚刚和你来的那位老师,就站在草坪对面的马路,现在正一……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们。”

对于一个并非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而言,“一瞬不瞬”这个成语,也算得上是他的一大积累。

震惊之余,苏映怅然回首。

在看到沈泽延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机械地将视线移到他头顶上。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这样做,但就是做了。

好,在沈泽延还是那个沈泽延,风姿飒爽,英俊帅气,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也没有任何秃顶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