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逃不开死,也没关系,她的弘晖一个人在地底下已经等太久了。
四爷愠怒:“都说了,晖儿的死,是意外。”
“他也是爷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嫡子,他的死,爷难不成不会难受?可爷查过了,他的死的确是意外。”说这话的时候,四爷攥紧了拳头,心口也在麻麻地疼,抬眼却对上四福晋讽刺的眼神。
她不信!
四爷嘴里一苦,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下一瞬,豁然起身,朝外走去。
四福晋平静地甩了帕子:“恭送四爷。”
四爷在门口站住,过了半晌后说道:“殊兰她没有说其他。”
四福晋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我知道了。”
四爷说的该是她方才气急说的话,但自认的,四福晋绝对不会认为是这位才回来的二格格说了什么,不过是愤怒之中的气话,真要说,那自然也是指向李氏,再不济还有其他人呢。况且这次的事情,对方还帮了自己,若是她在庄子外面犹豫不前,许是真的要被四爷次责了,而目前自然还是爷没有查到什么。
四福晋心里松气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便是龚嬷嬷回来了也不知晓,只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位置上。
四爷出了正院,神色茫然,脚步却已经不自觉地到了李氏的院子。
院子里面正屋几间都点着灯,十分亮堂,就像是在迎接四爷的到来。
“大格格住哪里?”
提灯人:“东厢房。”
四爷转头看去,内室的地方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火在若隐若现。
大格格醒来过,又沉沉睡着,如今仍旧是昏迷的状态,大半的药都是被强行灌下去的,好在命是保住了。
可就像四爷对四福晋说的那样,她这条命差不多也只剩下半条,以后的四爷府又要多一具病恹恹的身体。
四爷已是过了而立之年,生的孩子其实不算少了,没生出来的也有
那么几个,可说起身体康健的就只有弘晖和穆琪儿。从前也想过若是这样康健的身体放到几个儿子身上会不会更好,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逝,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诅咒自己的孩子,只是奇怪为何李氏宋氏几个生的孩子都是病恹恹的。可四爷也没想过就这么一个小汤山之行,断送了穆琪儿的健康。
“李氏呢?”
“在屋里呢。”
“陪着弘时?”
“三阿哥喝过药睡下了。”
也就是没有陪着了,四爷眉心拧了拧,脚步一转去往庄子更深处的院子。
住在东厢房的宋氏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扒拉着门闩的动作一顿,飞快地往塌边跑去,可才跑出去几步,脚又停了下来。
宋氏深呼吸一口气,也来不及看自己的衣衫整不整洁,匆匆理了理鬓发,又凝气走到门口,正欲抬手打开门闩的时候,对面的屋子有了响动。
“爷。”深夜里,钮祜禄氏的声音香甜滑腻,像带了白蜜一般。
宋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一会儿听到敲门的声音。
宋氏打开门,草儿钻了进来。
“格格。”
“爷去对面了。”
草儿不敢回话,她本该给宋氏守夜,只是宋氏不愿,让她住到隔壁屋子。草儿知道小主的想法,自然不敢歇下,可竟是等到这么个场景,还不如爷不曾来了这里。如今倒是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
草儿嬷嬷关上门,搀着宋氏的手坐回到榻上,就听宋氏凄凄一笑:“他竟是连解释都不愿意听了。”
爷气或是恼,好歹还把你放在心里。
最怕的,就是要被四爷漠视。
宋氏抓着草儿的手,嘶声喊道:“可我不后悔,就是我可怜的女儿,苦命啊。老天爷你瞧瞧啊,她才多大,眼睛都没有转溜地利索呢。”
宋氏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到了西厢房。
钮祜禄氏的手才抚上四爷的袖子,就被吓得双膝跪倒在地上。
“你怕什么?”
钮祜禄氏:“……”不是第一次见到面无表情的四爷,可却是第一次心里生出的害怕仿佛黑夜中出现的猛兽巨口要把她生吞。
钮祜禄氏不安地拽着衣摆:“是宋姐姐,宋姐姐她……”她想说是宋姐
姐下药害得穆琪儿,而爷没有去福晋那,更没有在侧福晋那,来了这院里,也没去宋氏那,是应该查到了证据。
“她在说你吗?”四爷漠然地看着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心里一悸,不停的摇头:“难道不是爷都知道了嘛。是妾救了三阿哥,否则……”以弘时的年纪和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自然也不会有穆琪儿那般好运气能撑到老大夫到达,或许还经不起陈嬷嬷的绿豆汤折腾。
四爷弯下腰勾起钮祜禄氏的下巴:“所以爷来了。”
钮祜禄氏迟疑了一下,就看到四爷松了手,走向床边。
“安置吧。”
钮祜禄氏脸上一喜,迅速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