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间，戚流已经翻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份外卖。
额头贴上来了一只手，面前是戚流担忧的目光。
“同桌，你又发呆，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觉得刚才那对打野战的男女很眼熟。”连休拿下了戚流的手，“买了什么？”
“快乐炸鸡！我还忍痛花了两块钱买了蜂蜜芥末酱！”戚流得意地举起外卖在连休的眼前晃了晃，然后领着他往回走，“这家的炸鸡很好吃，一会儿我们可以边吃边看戏，不对，是你看戏。”
“啊？”
今晚怎么神神秘秘的？破天荒地叫宵夜，每次问起今晚有什么事时总会有其他事情打断话题，他想干嘛？
“这次请来的教官们想整新生，向校领导申请紧急集合，领导同意了，所以教官第二天的时候就跟他们提过，他们这几天都问我会不会紧急集合，今天没有人问我。”
连休从戚流这一大段话里理解出一段话，自己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所以今晚有紧急集合？”
戚流打了个响指：“没错！”说这话时，又听到了娇喘声，他神情淡定地目视前方，揽着连休的肩膀走到旁边，不急不躁地说：“希望他们能快点，惩罚很重的。”
连休的余光看到那对运动的男女停下来了，他赶紧别过头不去看他们。
走进宿舍区时，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束手电筒的光在四处寻找着什么，走近一些才看到是那个迷彩服的壮汉，他蹲在路边打着手电照着路边的花花草草。
连休看到他用一根一次性筷子捅进了土里，挑起来的土都掉到了地上，壮汉一心挖土，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
“教官。”戚流走了过去。
“你终于来了啊！可饿死我了！”壮汉揉着肚子站了起来，肚子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同桌也在啊。”
“嗯。”连休给了个鼻音。
“赶紧上楼，我他妈快饿死了！”壮汉几步跳上了台阶。
戚流慢慢悠悠地和连休并肩走上台阶，刷开玻璃门后不紧不慢地走向楼梯口。壮汉急不可耐地冲上了楼梯，一转眼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我跟教官约在402吃宵夜来着，本来想着你会早睡，就没跟你说。”戚流给壮汉的到来作出了解释。
“哦背着我吃独食。”连休故意拖长了尾音。
“没有！我是看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戚流解开了塑料袋的结，一只手在顶部快速扇动：“快闻闻这香味！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滋润你的鼻腔，引起你灵魂深处的共鸣，空谷绝响经久不衰，我爱了！”
“你叛变了？”虽然没有多少光线，但是光闻到那股味道就觉得很油腻，印象中戚流没吃过几次，都以清淡为主。
“这哪有什么叛变不叛变的，我一向随和大义，别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完全不挑食的好吧！”
戚流突然停住了脚步，盯着手里的塑料袋一动不动。
“怎么了？‘”连休好奇地拿过那袋炸鸡，里外翻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该有的酱料都有了，卖相也不错。
“还缺肥宅快乐水啊！完了我不快乐了！”戚流“砰”地拍在栏杆上。
连休捏住戚流的后颈皮：“这个点上哪找可乐？快走吧。”
“哎！在学校的日子太难了！刚才也忘记点了！好气啊！”
四楼的走廊上站着那个迷彩服的壮汉，他抱着双臂靠在402的门边玩手机，见那两个人上来后，心底的躁气又上来了：“快点快点！”
“戒骄戒躁啊教官。”戚流走过去打开了402的门。
402里面用一条瓷砖线隔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场景：右边那张床的床尾摆着一张叠得有边有角的蓝色军被，绿色的小枕头钻进了军被和床架之间的缝隙里，床头放着一个布箱子，床底下的鞋跟都贴着地板缝摆得整整齐齐。而左边那张床上放着一张掀了一半的被子，学校发的枕头上有几点黑斑，墙边堆着几件被挤压成条状的衣物，床底下放着一排鞋盒，一双潮牌鞋子就放在鞋盒的最左边。
402里萦绕着一种味道，像一个腋毛旺盛的人拿着一个水盆边跑步边接腋下的汗水然后拿来浸泡汗脚穿了几十年没洗过的鞋子发出来的酸爽的感觉。
连休问了一下后，努力忍住了干呕的感觉，皱着眉屏住了呼吸。
“我操！戚流你在研发生化武器啊？这是我闻过最臭的老爷们儿宿舍了！”壮汉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指着左边的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恶心死了！”
“我努力过了。”戚流坐到右边的床上，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墙，原来的墙贴已经被撕掉了，上面留下了雪白的印记。
“就餐环境极其恶劣！换个地方吧，我实在是顶不住。”壮汉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往外走。
这条走廊充斥着402的味道。
“来这里。”连休早早地躲到大阳台，贴心地给壮汉指了条明路。
壮汉走到连休身边，反手关上了门：“哥们儿，我觉得你该收拾一下！虽说咱大老爷们儿不拘小节，但也不能弄成这样啊！”
“我不住402。”连休选了个地方，提了提裤子直接坐下。
“我操，我还以为你这么狂呢！要是在我们营里早就被封了！”壮汉坐到连休对面，从裤袋里拿出一卷纸，撕开一格放在鼻子上用力擤，“不行太臭了。”
戚流提着炸鸡姗姗来迟，他坐在连休的左边，壮汉一把就掐上来了。
连休不满地拍在壮汉的肩膀上。
壮汉愣了一下，放开了戚流。
“如你所见，我真的太难了！我不想住那里！”戚流把两只炸鸡拿了出来，放在三个人面前，撒上了调味料，又拿出了蜂蜜芥末酱。
“你就不能换个宿舍吗？”壮汉扯下一只鸡腿，用牙撕开了一块肉，鸡腿里的油流到了他的裤子上也毫不在意。
“我们主任不让啊，”戚流带上一次性手套，把鸡腿扯下来沾上蜂蜜芥末酱，递给了连休。
连休拿过来咬了一口，油流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用手去接，掌心上凭空多了一张纸巾。
“我都申请好久了，每一次都被驳回。”戚流跟壮汉闲谈，压根没看连休。
“那你怎么办？光是扣内务分都够你受的。”壮汉吃得满嘴是油，背后的那栋宿舍楼悄悄地亮起了灯。
“怕什么！哥可是年级第一啊！扣这点分完全不虚。”戚流嘚瑟地说起成绩，为了奖励自己扯下了另一只鸡腿。
“为什么驳回？”一旁默默吃鸡的连休终于开口问了。
“呃，”戚流顿了一下，“你的进步不够明显，阿翔怕我吵你睡觉。”
“所以我考好一点就可以了？”连休说。
“可能..不止一点..阿翔规定二人宿舍要两个成绩差不多的人才能住。”戚流越说越小声。
“你们主任多少有点毛病啊。”壮汉嗤笑。
“这样啊。”连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