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材颀长,肩膀很宽,墨色的长发半束极有条理,一袭玄黑色金丝勾线团云衣深冷,因着浸透了凉水的缘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上臂坚实的肌肉。

他似是低声同那边的侍卫吩咐了什么,那人俯身领命转身而去。另外几个下人拿了件宽大干净的外衣出来,给他披在了肩上。

沈容倾怔怔地望着他,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了月桃的声音。

“主子……”她似是哭过,将脸都哭花了,眼睛都是湿的,显然没遇见过这么可怕的事。

沈容倾看见她在哭,自己突然好像没那么害怕了。身上的僵硬在一点一点缓和,四肢也恢复了一点知觉。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状况更遭的呢?

她浑身都是湿的,刚刚从一场熊熊烈火中逃离,魏霁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头和喉咙都有些痛,心脏仍在猛烈地跳动着。

沈容倾想从被子里将手伸出来安慰一下月桃,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低哑。

方才在大火中她唤出魏霁名字的那一刻,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沈容倾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正欲拿手掩住,一件宽大的衣衫忽而从她的身后落了下来。

深黑色的锦衣遮住了她的发顶,周围尽是那个熟悉的人身上草药的气味。

沈容倾透过间隙看出这件衣裳是刚刚那个小厮给魏霁取来的。他的衣服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宽大了,以至于即便被遮住了小半张脸,整个人还是被罩在了里面。

此刻回头,她也看不到魏霁的眼睛。沈容倾听见对方沉声开口:“带你主子回房间。”

月桃吓得连眼泪都憋回去了,忙福身应道:“奴、奴婢这就去。”

于是沈容倾身上便成了两件衣服交叠在一起。月桃手中本还拿着那件火灾之前她让她去取的寝衣,这会子生怕怠慢了自家主子,挨斥责,一紧张刚好用上,绾色的衣服就这么又斜罩在了魏霁那件衣裳的外面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