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女士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拉住苏墨北继续说：

“小苏，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他这个德性，你们俩——该是你在包容他。这条路在华国本就不好走，你年纪比他还小……总是我们家，对你不住。”

“没、没有阿姨，珩哥他……挺照顾我的。”

“我一见，就知道你是个乖孩子，”秦女士摇摇头，拉着苏墨北的手引他坐下来，然后看着苏墨北要他先喝鸡汤，“李珩这东西从小就让人不省心，上房揭瓦、三天两头给闯祸。”

“现在更是长本事了，竟然还会闹到当街和人打架斗殴，还被人捅了。”

“妈！你讲点道理！是人家单方面捅我！我可没有打架！”

“哦，被人家捅伤你还挺骄傲是吗？”秦女士讽刺地冷笑一声，“平时不是看你多虎的吗？什么解说一哥、西街一霸的，还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呸，你也就是窝里横罢了！”

“这怎么是窝里横呢！妈、您可是我亲妈，我这……您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儿？”

“哦，现在讲究要面子啦？”秦女士叉腰，指着李珩骂道：“我瞧着那通缉令上的小伙子个子还没有你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就这你都打不过——！”

“那、那还不是那小人偷袭我！”

“偷袭？”秦女士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不信，“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将来病好了还是去学个散打、武术什么的防防身，丢人！”

李珩：“……”

论口才，他看来这辈子是没办法说赢自己老娘了。

他妈妈当年舌战群雄，整个厂子的男同志、男领导都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因此才吸引了他那个当年来下乡的知识分子爸爸，这才有了他们哥俩。

秦女士怼完自己儿子，转过头又是温柔阿姨形象，拉着苏墨北说体己话，直把自己儿子损个体无完肤，而后还催促苏墨北喝那碗鸡汤：

“快尝尝看，鸡汤凉了也就不好喝了！”

听着秦女士态度温和地说了这么多，苏墨北轻轻抿了一小口碗里的鸡汤，汤汁鲜美不腻，扑鼻吸入的都是小火熬制过后的鸡肉醇香——

忍不住揉了揉酸酸的眼睛，苏墨北垂下头哽咽起来：

“您、您不反对我们吗？”

“……”秦女士看着面前的孩子，苦笑了一下，“一开始，确实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他们爸爸走得早，我总是想着老李家得有个后人，将来儿孙满膝，也能让他爸爸在那边高兴。”

吸了吸鼻子，秦女士理了理自己的盘发：

“那会儿亲眼见着你们……”

她顿了顿，而后又说：

“我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但后一想——多大点儿事，遇上喜欢又合得来的人可不容易！”

“况且本来就是我的崽，这两年世界上的每个国家、每个人都不容易，孩子在外打拼这么多年已经够受气的了，我这当妈的还不护着他点儿，那他多惨、压力多大呐！”

“没事儿！”

秦女士豪气地拍了拍苏墨北的肩膀：

“何况我们小苏这么优秀，说出去不寒碜、不丢人！咱们家还算沾光了呢！”

呆呆地看着面前个子矮小、但是眼神深邃坚定的阿姨，苏墨北憋不住，突然一下哭了起来。

他像是一个人在黑夜里走了太久太久，已经不敢相信这世界还有火种。

见他落眼泪，秦女士反而慌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苏墨北抹眼泪，又骂李珩怎么欺负人了，自己还不住给苏墨北道歉，说她也是这两天现学现卖，如果说不对的地方她给苏墨北道歉。

——哪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