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
苏茶还从来没见他这样惊慌的口气,扑哧一笑:“这里靠北阴面,旁边就是冷窖,白天还好,晚上就有点冷了,苍恒哥哥,正好你被窝已经暖和了,就借我盖盖呗。”
“哝,我的被子借你盖!”
一声“苍恒哥哥”,其余的话苍恒一句没听见。
他默默结果苏茶拿过来她自己的被子,然后盖在了身上。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冷,可闻着身上被褥见隐隐约约传来的清幽暖香,是只有她身上才有?的味道。让他下意识地就把被子抓紧了一些,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啧,这么听话,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苏茶眉眼弯弯,一个没忍住,抬手就抓了抓他黑硬的头发,“苍恒哥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苍恒茫然地抬起头,他刚被黎珏找到的时候,头发又长又脏,整个人跟小乞丐似的,所以入府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他的头发都给剃了。
慢慢地,苍恒也习惯了,头发
一长,他就自己剪干净,免得每次洗头发还麻烦。
这年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便毁伤。
但?显然,没人教苍恒这个规矩,他自然无所谓。
只是心里还记着当时,那些人为他剃头时,眼中那种鄙夷又厌恶的神情。
苍恒从不允许别人碰他头发,哪怕小时候,对别人的欺负无力抵抗时,有?一回?,有?人抓住了他的头发,想逼他跪下,苍恒当即暴起,一口咬在他手上,无论受多少?痛打始终不肯动口,生生咬下了对方一块肉,鲜血淋漓。
在这之后,他们再要打他,也会记得拿根长长的棍子来,不敢碰到他。
然而现在,他怔怔地望着她明净粲然的眼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把那些阴暗沉重的回?忆都给照亮了。
苍恒顺从心?意,稍稍把脑袋又低了一点,任由她乱抓。
反正她开心?,怎么样都好。
这样想着,他不大熟练地扬起了唇角,露出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
苏茶眨了眨眼,惊喜着说:“你终于笑了?”
见苍恒没反应过来,她又笑道:“你没发现么?我已经努力了好久想要逗你笑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你笑起来真好看。”
苍恒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觉得苏茶特别,见到她就觉得心?情舒畅又高兴,原来是因为她在逗自己笑呢。
他有?些愧疚地低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发现。”
苏茶笑盈盈地说:“干嘛要说对不起?能见到你的笑容,我很高兴啊,说明我在你心?里,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对不对?”
苍恒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不一样了,没有人能跟她相比。
她明眸弯弯,从中流淌着柔柔带着细碎光芒的笑意,“那,我们互相告诉对方一个秘密,好不好?”
苍恒凝着眉头想了想:“我没有什么秘密。”
苏茶撅了噘嘴,“那你为什么不愿告诉我,是谁教你武功的呢?”
苍恒说:“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是因为我,”他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是谁。”
他来到相府的第二个月,有?一天深夜,突然有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面前,问他,要不要报复那些欺负他的人。
苍恒什么话都没说,他
便扔下一本拳法,随后就消失了。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字。
正好,府上有?专门请来教导黎梓熙和黎梓萱的女先生,苍恒便偷偷摸摸地溜去听课,因为对丞相府的布局不熟悉,还被抓住了一次,被罚三天没有?吃饭,再之后,他就谨慎小心?许多了。
苏茶蹙起眉,她对苍恒的大多数悲悯和同情,来自于对她幼时经历的共情,但?说起来,苍恒比她那时候还要可怜,至少,她还有?学校能躲一躲。
苍恒却没有?地方去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