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京城贵胄都传闻她是跟死人卧在一处的泥腿子,她老老实实待在西境不好吗?非要凑到京城来叫人看笑话。
想起同伴们取笑他跟泥腿子订过婚的事,谢璀便觉得隐隐反胃,但他的教养自然不允许他在贵女面前露出些许端倪,便只压着不悦摆了摆手,催促着侍卫:
“手脚麻利些。”
侍卫道了声“是”,躬下身子正准备摇浆,湛蓝高远的青空上骤然炸开“砰”一声巨响,像一道清脆的雷声回荡在空旷的芦苇江岸上,滚滚绵延、奔向远方。
鸟群发出凄厉的啼鸣,一道雪白哀哀地直坠下来,旋转着散落开鲜红的血珠,惊得舟上众人一阵尖叫。
只有少女端庄回头,望向岸边。
马蹄分开芦苇的白浪,缓缓登临于山丘上。而马上人宽大的锦袍垂下来,狰狞的蟒反射着刺目金光,叫人没由来胆战心惊。
谢璀被那“咚”一声砸在甲板的飞鸟惊了一跳,手里的玉笛当啷磕在几案上,那跳荡着水光的美玉瞬间裂开一道缝隙。他怒气暴涨,一掌拍在几案上,连瓷瓶也跟着震了震。
谢璀俊秀的面容上隐忍着薄怒,口中低低呵斥道:“何人如此无礼,看不见舟上我太傅府的纹章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身去看岸上。
锦衣金带的贵人正缓缓抬起他的铳口,象牙的铳托便支在修长的腿上,而骨节嶙峋的手扣在纯金的缠枝纹理间,繁复华丽中透着邪恶而美艳的欲色。
谢璀的脸色立刻沉了沉,他顺着那满身织金的蟒纹往上看,对上一张慵艳无俦的脸。那人正缓缓抬起他绝丽的下颌,勾起一个轻蔑无声的笑容。
谢璀狠狠捏紧了桌角,沉着脸就要起身。侍卫赶紧半跪下来,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