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羊全部换完了,草原下雪了,我和乌尤困在帐篷里。没有羊、没有鲜奶、更没有火,大雪下起来、连地面都硬得像冰,我躺在地上抱着我的女儿、想着就这样一起睡着,也是天神的垂悯。”
“可我是个罪孽的女人,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别人的帐篷里,但是乌尤不在……”
“乌尤已经被他们葬在了雪里。”
阿拉夫手里的刀刃顿了顿,他攥紧的手背上绷出刻骨的筋脉,眼睛里烧着撕心裂肺的火:
“他们……他们不该这样对待英雄的眷属!”
萨日娜在幽长而冷漠的叹气,她望着儿子手里摇晃的拨浪鼓,勾起一个冰冷的笑:
“查干巴拉说我是他的花朵,可他为了他的大汗,可以抛下他的花朵再也不回来。”
“他的花朵被别的男人撕开揉碎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的女儿浑身滚烫喊着阿布我饿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说做他的女人不必拿起刀。”
“女人不拿刀斧、刀斧却何曾放过女人?!”
阿拉夫猛地抬起眼,萨日娜毫无畏惧地对上他震惊又愤怒的眼睛,她拾起地上的铜盆,狠狠砸在他的面具上:
“英雄?你们也配?!”
“你手里有刀,却不敢架在那些欺辱你的男人头上。你们一个个带着刀摸进别人的家园,把刀架在女人和孩子的脖子上。”
“你们算什么狗屁英雄?!”
当啷一声撞击下,少年怔怔地看着他的面具砸在地面上,婴儿看见了他破碎的脸,于是吱吱呀呀地伸手来摸。
孩子笑着,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动的全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