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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问我,那我会告诉你,我觉得这世上最无用的两样东西,是泪水和追悔。”

“泪水洗不干净悲伤,追悔改变不了结局。”

“我从记事起,只留过两次眼泪,一次在我的师长离世时,是我的父王盖住了我的眼睛,对我说不要哭、不要追悔,记住他的话、替他往前走。”

“另一次,是在我父王殉节的时候,是我的兄长盖住了我的眼睛,对我说不许哭、不许悔恨,拿起父王的枪、替他扫平沙场。”

她说着,唇边慢慢勾起一个决绝的笑:

“西境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和百姓,他们和他们的亲人,甚至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能活着、于我们这些人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局。我的兄长和我都还活着,所以我们弘王府的这点伤痕,于西境千百年尚在淌血的伤疤而言,已然是幸运的一道。”

“您要知道,西境的眼睛不为活人流泪,西境的眼睛……”

司扶风的眸光缓缓落在那些浸泡着血水的钉子上,炽烈得足以融化铁水:

“我们西境的眼睛,只用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转身的时候,掀起一阵凛厉狠绝的风,刮得应慎一个激灵,浑身的寒毛都从骨缝里立起来。他下意识朝着那姑娘掠着冷风离去的背影喊:

“郡主,您这是做什么去呀?”

司扶风大步朝着门外走,风卷着冷雪穿过门扉,将她薄甲外斜裹的白色皮袍吹得飞扬。

激荡着,宛若白色的火。

她的影子在寒冷天光下拉长,而枪锋的倒影里,刃尖上只挑着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