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岩撩起门帘, 风雪随着他的脚步一起扑进了毡帐。
雪花在幽暗的光线里转了转,落在火把上的时候,火苗跳跃起来, 将他的影子拉长缩短,像一只化形的鬼魅。
杜柏岩望向毡帐深处,图钦就坐在一片浓影里, 他按着马刀没有抬脸,整个人沉在阴影中,宛若海洋深处蛰伏的巨兽。
杜柏岩跪在坚硬的冰面上,额头被冰渣磕得生疼:
“大汗, 我们又损失了三百名勇士。”
图钦没有说话,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静静的起伏,仿佛一片无声汹涌的怒涛。
过了许久,沉沉的声音才漫过暗影:
“冻死的、病死的、迷路的……北境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杜柏岩微微叹了口气:“至今日, 先锋大军已折损近万, 草原的骏马也扛不住北境的严寒, 马匹损失极大。”
“恐怕等大军到达墨城,并不能投入战斗。”
图钦深深吸了口冷气, 他的呼吸声在暗影中拉长,压抑着滔天的愠怒:
“苏日怎么说?”
杜柏岩摇摇头:“苏日小汗这几日都在军中看顾虎部的勇士们, 但草原的寒冷无法与北境比拟,虎部大军没经历过北境的严寒, 即便有鹰部的帮助, 效用也不大。”
图钦沉默了片刻,慢慢合上了眼睛:
“杜先生,你说,本汗会不会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杜柏岩望向他, 满目皆是沉痛:“大汗请勿自责,战场瞬息万变,等挺过这一关到达墨城,前方便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