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棱角分明,皮肤是海风吹出的黧黑,他望着对手、嘴角尚噙着酣畅淋漓的笑意。
两把修狭的长刀自他们手中没入对方的心脏,刀尖穿透时的血渍已然在冰雪中凝结了暗红的晶体, 闪烁着、宛若一把破碎的水晶。
落满硝烟的霜花爬满他们的面颊, 永远的敌人在寒夜里共赴黄泉。
冰霜是凛冬的巧手, 将他们的死亡琢磨成永恒的雕刻。
司扶风怔了怔,看向周围的众人, 锦衣卫和番子们正垂下他们的长刀,低着脸、向这条被死亡淹没的巷道致意。
她的声气便轻缓下来:“他们俩……是谁啊。”
大档头轻轻叹了口气, 背过身去没有说话,姬倾便拍了拍他的肩, 开口的时候、声音轻得像一片雪, 仿佛担心惊醒谁的梦:
“对面那个,是司仲瀛的仆从,他叫曹蓬山,应当也是个倭寇。”
窄巷中谢梦莱的话已无人知晓, 再怎样尊贵的王子皇孙,也不过是霜雪中的一具冻尸。
姬倾看向那个噙着笑容的青年,浮出一点沉痛的苦笑:“而他,就是段澜。”
司扶风的脊梁骨微微一僵,有那么一刹那、她屏住了呼吸。
青年的眉眼被冰雪附着,已然看不大清他真正的模样,司扶风的面前只浮起那些血渍斑驳的木牌,还有一颗颗断裂的头颅。
她仿佛能看见,破庙的黄昏里,孤独的人背着冰冷的刀,他躺在冷硬的旧被褥里,被褥甚至不比雪地温暖多少。
但他的眼里却烧着火,连同绷带上浸透的血液一起,燃烧成无声的烈焰,不论黑夜的手如何攥紧,也被他的心火烧得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