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前头八个炮灰开路,邵安基本已经搞明白了文宴之的辩论路数,他上来就是一句,“文弟,愚兄以为普通的小老百姓倒是不必裹脚,可贱籍女子却是必须要裹脚的。”

文宴之之所以反对裹脚,不就是因为他少年时曾见有人妓鞋行酒吗?邵安这句话简直直踩文宴之的痛点。

他素来记性极好,现在邵安一提此事,文宴之又能想到当时的文人们把酒杯放在妓子的小鞋里,争相传来喝酒。有些有闻鞋癖好的,甚至还会在传到酒杯的时候先深吸一口气,酒香与鞋子里香料的香气混合,被这帮文人们称作“人生一大乐事”。

文宴之感觉自己胸口几欲作呕。

他忍了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贱籍女子沦落风尘更多是因出身不好或者是父兄犯罪而走上这条路,谋生已经艰难至极,何必要裹上小脚强增阻碍呢?”

这话的论点几乎和李昕岳一模一样。

邵安笑道:“贱籍女子所生之子甚至无法科举,除了出身不好,为谋生走上这一行的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她们父兄有罪,方该遭此大难。其父兄多数为各地贪官污吏乃至于造过反的皇室罪人,他们贪来的银子难道没有半分用在自己女儿身上吗?既然一同享用了民脂民膏,就得一同受罚。”

“那么你要怎么区分到底是出身不好还是遭人掳卖还是父兄有罪?许多人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搞不清楚呢?就算是父兄有罪,你要罪及几代?”

贱籍除了一些有罪官吏的后人之外,还有许多疍民、惰户等等,包含范围相当广阔。一旦贱籍就得被裹脚,简直就是给贱籍人士的生存雪上加霜啊。

邵安又笑道:“这么说,文弟是不赞同贱籍女子裹脚了?”

文宴之顿时警惕了起来,他回忆了一遍最近朝廷邸报上的政令,并没有哪一条要求贱籍女子裹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