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经纬忽然就觉得很可笑,“爹,您不是深谋远虑,而是杞人忧天”。

他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竟然大笑起来,“无数人都被绑在这艘战船上,从琼州到南越,再到未来更多的地盘。升斗小民艰难求生,只要日子能够过下去,没人在意有没有皇帝。”

“相反的,琼州已经证明了,没有天子,日子一样能过下去!甚至不需要再供养贪婪无度的皇家人,百姓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

董经纬嘲讽道,“当然,爹,你是要担心以后的。假如将来沈先生失败了,琼州覆灭了,那就说明这样的制度不合适,天下在大乱过后自然会回到你所谓的正轨,产生下一个皇帝。然后就是大乱,大治……不断循环在王朝更迭的戏码里”。

董栋梁看着少年稚嫩却初显锋锐的眉目,竟然隐隐感到了一丝丝恐惧,像是数千年厚重的历史压在自己身上,压的董栋梁下意识避开了董经纬的眼睛。

董经纬却丝毫不惧,他平静的继续下去,重复讲述着沈游在史学课本上无数次强调过的内容。

“爹,如果皇帝真的是天命所归,那为何尧舜禹是禅让的,为何王朝换了一个又一个,为何每一任开国皇帝个个都不同姓”。

他嘲讽起来,“难不成老天爷有那么多个不同姓的儿子?那老天爷自己姓什么呀?”

“你闭嘴!”,不要对天子不敬重。

董栋梁是艰难的挤出这三个字的。他再也说不出下半句了。

无数新旧思想在他脑海里碰撞,让他的脏腑仿佛火烧火燎,精神宛如剧烈的凌迟。

类似于董栋梁这样读过三纲五常的书籍,形成了自我三观的一代人,每一日都在遭遇着新思想的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