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叹道,“死战啊,无数人的命都要填进去。别人的、我的,乃至于先生自己的。我只怕先生临阵手软,便只好当一当讨人嫌的言官,劝谏先生一番”。

沈游沉默。说到底,走上了这条路,便如同趟进了烂泥塘里,谁能保证自己脚底不沾着二两白骨,三两血呢?

半晌,她说道,“若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我尽力为之”。

说着,她大踏步走向了二堂。

出去了几天,二堂堆积的公文能把沈游给淹了。她从中午一刻不停的开始处理公文,直到半夜三更,才堪堪处理了一半。

更深露重,沈游头昏眼花,实在是熬不住了。

搁下笔,上了床。沈游闭上眼。

滴答滴答,滴漏声一刻不停。

半刻钟后,沈游开始翻身。一刻钟后,沈游频繁翻身。两刻钟后,沈游睁开眼。

一双清泠泠的眼睛,毫无睡意。

沈游侧过头,看看身边空荡荡的床铺,低声叹了口气。

难不成真是平日里被周恪拥着睡久了,今日身侧没人,便睡不着了?

那到底是身体不习惯还是心里不舒服?

到底是不习惯周恪走了,还是心里不高兴周恪走了?

大概是夜色太凉太静,沈游脑子里胡思乱想,万千思绪掺杂在一起,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沈游盯着周恪的枕头,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失眠了。

她默默的掏出自己枕头底下私藏着的话本子。翻了两页,不仅没看进去,还更烦躁了。

沈游扔了话本子,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明日还有公文要处理,要调拨后续人员去往川蜀,还得去巡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