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红绸招展,满城尽是喜色,唯独一处小院内, 却是阴云笼罩。

现下天色未亮, 景衡一夜未眠, 立在小院阁楼上,远眺城中景色,眼中布满阴狠。此时距立秋还差几日, 景衡身上却已裹着厚实的狐裘。即便如此, 他身上仍无几丝暖意。

暗卫上阁楼禀告情况, 刚走出扶梯,就见景衡手撑着栏杆一阵猛咳。

景衡咳得唇角染血,人也险些站立不住。他勉强撑着, 背过身子不让身后的暗卫瞧见自己此刻的狼狈,沉声道:“准备的如何了?”

暗卫自然不敢贸然上前, 只在扶梯口站住, 恭敬答话道:“回殿下, 一切妥当,宋书已经混入大典祭祀礼上, 只待那景衍行祭祀礼之时便可动手。”

景衡闻言, 合上眼来, 良久后不带情绪的吩咐道:“再提醒宋书一次, 只杀景衍,莫要伤了枝枝,事成之后,带枝枝离开皇宫。不必送到孤跟前来,带她远走高飞, 就此离开京城这处是非地。”

他心知自己的身子压根撑不过今年的冬天,即便杀了景衍也坐不稳帝位。时至今日执意杀他,无非是咽不下数年来的屈辱,不甘就此罢手。

景衡心底清楚,一旦景衍身死,天下必然大乱,而自己这行将就木之躯,也安不了江山。到时他也死了,这天下也就彻底乱了,若是留枝枝在京城,怕是在无人可护她,难不成真要她给自己殉葬。

那是他弱冠时一眼入心的姑娘,她年华尚好,他如何舍得拉她陪自己去死。

说到底,今日的一切,无非是他与景衍的仇怨,何必将她牵扯进来。

罢了罢了,便放了她吧。